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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十八章 觥筹交错间,华灯浮影后

    虽说满宫皆知是意料之中,但风临确实是没想到,连皇姐和母皇也来得这样快。一家四口大眼瞪小眼,着实有些尴尬。

    武皇颇为不耐,这几日政务繁忙,边疆不稳,奏折成摞往金龙殿送,偏偏这个时候,皇太夫三番五次遣人去叫她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能不烦么?

    她眼神幽寒扫过一旁跪着的子徽仪,眉头一皱。

    那眼中的不悦刺得子徽仪一阵寒颤。一旁的皇夫见武皇面色不悦,赶忙请罪道:“陛下息怒,是臣管教不善。”

    “罢,先进殿再说。临儿你也起来。”

    短短一句话,唯独略过了子徽仪。

    武皇说完挥袖踱步踏入慈安宫,风临缓缓从地上起身,有些踉跄,风继赶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关切道:“怎样?还能走吗?”

    风临摇了摇头,路过子徽仪时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低声说:“你回房,无论一会儿听到什么,莫要出来。”

    子徽仪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风继四下一望,对她低声道:“快些进去吧,母亲今日不悦,不要多说。”

    风临应下,不再多说,随着众人进入了正殿。

    见风临入殿,皇太夫又是一通训斥,武皇皱着眉听完皇太夫的长篇大论,沉脸看着风临:“你知错否?”

    风临倔强答道:“儿不知。”

    殿内空气突然凝滞,武皇闻言起身,慢悠悠走到她的面前,打量了片刻。众人正屏息时,她突然抬手,狠狠给了风临一个耳光。这耳光猝不及防,掌风迅猛,直接将风临打倒在地。

    殿内宫婢被此举吓得跪倒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皇夫急喊出声,几步奔到风临面前跪下,将她挡在身后。

    风继也飞快将她扶起,转身对着皇太夫跪道:“临儿犯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管教好。若要责罚也罚我吧!”

    “罚你做什么?”风临慢慢直起腰,重新跪坐在地,抬手擦去了嘴角血痕,强忍着耳鸣道:“从小到大,皇祖父看我百般不爽,动辄打罚,寒冬腊月,丢我在门外一站便是二三个时辰。今日我不过中途回去了一趟,哪有不敬?何至于如此折辱,罚跪宫门口,还要派两个奴才掌我的嘴!”

    她喘了口气,接着道:“我不知错在何处,不会认错。要打便打!莫要牵扯旁人!”

    见她这般,皇太夫怒极反笑,指着风临对武皇说:“瞧瞧!这就是你孝顺的好女儿!竟如此忤逆尊长!”

    武皇慢慢回坐椅上,沉着脸,连那点微笑也不愿再维持,不耐道:“父亲,一点小事,打也打了,莫要再计较。至于忤逆一说,更是过了。”

    “你何意?”皇太夫质问道,“如此这般,本宫连气也生不得了?”

    “朕并非此意,若父亲不满,朕再罚她闭门思过便是。”话一说完,也不等皇太夫回答,武皇便冲着风继一挥手,风继立刻会意,告罪几句,拉着风临快步离开了慈安宫。

    踏出了慈安宫门,风继便马上夺过宫人手里的灯笼,仔仔细细照风临的脸。那半边脸早就青紫一片,嘴角还渗着血迹,看得她心痛不已。风继极为小心地用手指轻轻触碰,风临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风继赶忙收回手,皱眉道:“母亲怎么打得这样重……稍微忍一忍,姐姐这就带你去御医那。”

    方才她听闻消息心中着急,是一路跑来的,并没有坐轿辇,此时去唤未免太慢。风继心疼妹妹,情急之下一把抱起风临,抬腿便往太医院跑。

    风临搂着姐姐的脖子,经年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啜泣道:“长姐……他们都欺负我……从以前就是这样!我腿好疼,脸也好疼,我好委屈……长姐,外面真的很冷,她们还要我跪那么久,我的腿都冻麻了。你知不知道,路过的宫人都、都在看我,我好丢脸……呜……我都这样了,母皇还打我……”

    长长的宫道上,回荡着她的哭声。风继一边快跑一边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明白,临儿委屈了很久是不是?都怪姐姐没快点来……以后咱不去慈安宫了!谁说我都不会让你再去受气了!有姐姐在,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临儿消消气,不要哭了好不好?”

    风临闻言心中一酸,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滚下来,她伏在姐姐肩上哭道:“呜……长姐,为什么皇祖父不喜欢我?只讨厌我?我以前很喜欢他的,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是不是我真的很讨厌?”

    妹妹的问题让风继脚步慢了几分,喉头也有些哽咽,她平复了一下涌上的情绪,柔声回答:“临儿,皇祖父不是只讨厌你,他也讨厌我,讨厌别人。这不是你的原因,我知道的,你一直很忍耐。他这样做是他的不对,不要用别人的错来责怪自己。”

    温柔的话语混着夜的凉风,疏解风临的情绪,她心里的确好多了,可不知为什么,眼泪却越流越多,不要钱似的砸在长姐的肩上。她抓紧风继的衣衫,颤声问:“我今天这样,是不是给你和爹爹添了很多麻烦?我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

    风继搂紧她道:“你有没有先顶撞他?有没有先对他不恭敬?”

    “没有……”

    “那你就没有错,既然没错,就没给姐姐添麻烦。”

    “可是我现在很怕,明日别人会说我忤逆不孝,说我目无尊长……”

    “不会,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有。”风继抱紧了风临,墨色发丝下凤目闪过点点寒光。

    慈安宫内,皇夫还跪在地上,听着皇太夫的训斥,一言不发。武皇坐在椅子上越听越烦,重重放下茶杯道:“父亲,有话直说好了。”

    皇太夫微微敛了怒气,道:“你们都退下吧。”皇夫缓缓起身,正要离开,武皇开口道:“你在外面等朕片刻。”皇夫脸色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殿。

    待众人退下后,武皇深吸一口气,似是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父亲,临儿不是无礼的人,您这七年来屡屡无端责罚,她都受了,从不曾和朕与皇夫抱怨过一句,您有事可以找朕说,何必在今日把事情闹得这样难看?”

    尽管她尽力压抑,但语气还是颇为不善,听得皇太夫一皱眉,回道:“皇帝这是怪本宫了?怪本宫不疼惜你的孩子?那你可曾疼惜过本宫的孩子?!”

    “朕已命礼王回京,父亲不日便可叙父女之情。”

    “是吗?”皇太夫怒道,“陛下召礼王回京当真是为了本宫?北面鲜卑成患,战报频发,你卸了子家,又整治了裴家,压制一干武将,眼下正愁无人可用,恰逢此时召礼王回京,你叫本宫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