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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四章 长姐回宫

    风临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身旁早空空如也。长姐早早就起床出去了,不是读早课,就是练早功。

    风临习以为常,唤来寒江白苏为自己梳洗。

    寒江瞧着小皇女心情不错,便给编了个灵巧的发髻,两边插上两只矿染的桃花团金步摇,显得童真可爱。风临一晃脑袋,十分满意说:“寒江,你编发编的真好。吾自己试时总梳得七扭八歪的,不知为何。”

    寒江边给她额间描花钿边笑:“那是因为殿下还是小孩子呀,手太小啦,挽不住发髻。”

    风临颇为不服气:“你也不过十一岁,不比吾大多少。”

    “是是是,我的小殿下。好啦画好啦,殿下瞧瞧合不合意。”

    “哇!”风临睁圆了眼睛,美滋滋对着镜子摇头晃脑:“好看好看,过几日长姐册封,你也这样给吾梳!”

    寒江笑道:“大殿下册封那日奴婢给您梳更漂亮的。”

    风临高兴地点点头,一跃到地上说:“走吧,去吃早膳。”白苏在一旁提醒道:“殿下,眼下各宫郎君都在给皇夫殿下请安……”

    风临道:“那没事,我在外面稍等一会。父君不喜这种劳什子,约摸很快就结束了。”

    栖梧宫正殿,皇夫端坐于凤椅上,垂眸听着座下的男人们行礼恭贺。

    末了他道:“诸位有心了,起来吧。对陛下的道喜本宫会代为转达。”

    众人起身回座,一三十岁的男子举杯饮茶,此人为锦元君,虽非豆蔻年华,但保养得宜,举手投足有一番成熟妩媚。他细细品了一口,放下茶杯说:“皇夫殿下这儿的茶真是极好,这太平猴魁茶香清逸,品相极佳,定是陛下亲赏的。”

    还未等皇夫开口,另一边的刘昭仪也道:“巧了,臣侍刚听说卫侍君也新得了好茶,是南面贡的香玉菁。这等名品千金难求,卫侍君哪日也分几杯给哥哥尝尝,也好叫咱见见世面。”

    “香玉菁?这几年产量可是越来越少了,我托人废了好大力气才买到一小捻。卫侍君可真是好福气呀。”

    厅内众人皆看向左侧末位坐着的青年,这青年虽出身不高,却当真生的好模样,明目皓齿,面若桃花,身量纤纤,神态恭顺,一双眼睛如鹿一般温润。

    方才他一直低头静坐在椅上,像是个避世的散人一般。这会子被人注视着,他才缓缓抬头,嗓音低柔道:“臣侍不懂茶,品不出其中滋味。哥哥是识货之人,弟弟将这香玉菁借花献佛,赠与昭仪哥哥,也不辜负了这茶。”

    那刘昭仪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是陛下给弟弟的恩宠,哥哥怎么好收下呢?”

    那卫侍君轻声道:“名品配贵人,弟弟微人,这茶自是赠与哥哥最相宜。哥哥莫要推辞了。”

    刘昭仪面色微变,还是笑着答:“既如此,便多谢弟弟美意了。”

    那卫侍君神色仍是恭顺,一招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倒将殿内的妒羡卸去了大半。

    凤椅上的皇夫低垂双眸,注视着下面这群郎君们,只觉甚是疲乏,刚想散了众人,那锦元君又开口:“陛下得龙胎,当真是大喜。昨日我去给皇太夫请安,太夫甚是欢喜,笑得合不拢嘴,说陛下子嗣不多,他早盼着陛下多添几位呢。”

    皇夫点头道:“皇室添丁,自是国中大喜。”

    锦元君笑说:“是呀,也不知这次谁能有这个福分,抚养龙裔啊……”

    此言一出,本如静水一般的卫侍君忽暗暗攥紧了衣衫,低垂的眼眸有一瞬的波动。

    皇夫严声道:“锦元君,龙裔之事不可妄言,陛下自有圣意。”

    锦元君道:“是,皇夫殿下,是臣侍失言了。”

    殿内众人皆默然,可个中心思却如地下的暗流。皇帝这胎若是位皇女,那么谁得到这位的抚养权,谁就有了终身的荣华,终身的倚靠,更重要的是……

    皇夫坐在椅上心中大为烦躁,沉声道:“既无事,今日便到这里,都退下吧。”

    “是,臣侍告退。”

    众人行了礼熙熙攘攘走出殿门,见风临站在殿外,纷纷行礼道:“见过三皇女殿下。”

    风临点点头,一一作揖回了。她还没有封王,按理品阶是不如一些郎君的,他们虽然必须对她尊称一声殿下,可她也得听从父亲的教导,按礼回应。

    望着众人远去,风临遥望一人背影,对身后的寒江说:“那人便是卫侍君?”

    寒江顺目光望去,点头道:“是的殿下。”

    风临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偶尔会露出这种神色,倒有几分像陛下。

    她道:“这人倒懂分寸。有这模样,又规矩,也难怪会受宠。”

    寒江不语,也心知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意思。这卫侍郎温文尔雅的气质,像极了皇夫。

    风临一踏入殿中,皇夫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起身迎她,怜爱地用手抚她的额头,说:“小丫头来啦,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等了多久了?”

    风临笑道:“和长姐睡,当然要起早一点啦。我刚来,没等多久呢。”

    皇夫见女儿笑颜心中烦躁散了大半,宠溺的将她抱起,道:“临儿今天怎么这么漂亮?梳了新发样,还点了花钿,这般臭美,倒像个大姑娘了。”

    风临笑嘻嘻晃着头说:“好看吧?下个月我就满七岁了,自然是大姑娘了。到时候我日日都要这样打扮!”

    “好。”皇夫甚是怜爱地应和小女儿,语气也柔和万分,“饿了吧?文雁,去传早膳吧。”

    “是。”

    风临被父亲抱到椅子上坐好,问:“爹爹,长姐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皇夫轻声道:“她去陛下那儿了,会和陛下一起用早膳的。”

    “母皇?今日母皇不是上朝吗?”

    “是啊,你长姐也跟着一同去了。”

    “这样子啊。”风临答了一声,也没再问。长姐是嫡长女,颇受重视,而今也将要及笄,武皇有意锻炼她也并非什么奇事。

    倒不如说武朝上下人人皆知,当今圣上器重长女。

    武皇初得此女时,宠爱非常,日日抱着她批阅奏折。两三岁时,便任由她出入紫宸殿,搂着长女拿奏折教她识字。那几年朝中大臣们经常会发现自己上交的奏折上多了几行歪歪扭扭的批阅,时不时还有黑乎乎的小手印。此举引得谏官谏了四五年“陛下宠之太甚。”“小儿岂可议朝政。”

    可武皇全当了放屁。你谏你的,我宠我的,照样抱着风继批奏折。不过言官闹腾了几年,渐渐也不再反对了,原因嘛很简单,风继出色。

    生父高贵,又身居嫡长,要命的是这孩子自己也争气得很,自小聪慧勤勉,严冬酷暑,从未间断过功课。勤奋不说,还品行高洁,不仅京中名士对她赞誉有加,在出访时发生的“贤泰王巧断李家案”,更是传遍大街小巷,颇受百姓称赞。

    去年陛下让镇国大将军领着去军中历练一番,她与将士们同吃同睡,丝毫不摆皇女的架子。整理军报,指出军队几处不足,修补了后勤运输的几处漏洞。短短七个月,军中上下无人不尊敬这位泰王。走的时候一群将士涕泪横流,万分不舍。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储君。越长大武皇越是器重她。也不怪武皇如此,谁家有个这样的孩子,都恨不得日日捧着脸亲。

    泰王为太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风临自小便隐约感觉到了这些,可她没有任何的嫉妒,倒不如说她自从感觉到了长姐会当皇帝,反而更加地高兴,是发自内心的真高兴。就像风继真心为她着想一般。

    在皇家中,少有这样珍贵的姐妹之情。

    一个小小的孩子,异常坚定地认为长姐日后定是明君,而她,非常想辅佐这样的长姐。

    风临隐约有预感,母皇大约是要在长姐及笄那日册立太女。这样的节骨眼,母皇却突然有喜,风临难免警惕。

    虽然长姐地位稳固,父君也稳居中宫,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母皇生了位妹妹,再将她交给家族强大的郎君抚养,那发生什么变故,谁又说得准呢?

    办法只有一个。

    风临一口口喝着粥,面上平静,心中却打定了主意。

    一切都要等武皇胎儿落地。

    她喝完了粥,和父亲闲聊几句,便出发去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