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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千年寒毒

    风夕听几个童子汇报,当即推门而入,绕过侧室的屏风一看,见到薛仪扶着桶边,正在剧烈地咳嗽,地上被溅出一滩水渍。

    与此同时,原本在他身边站着的青年,却一声不吭地离开屋内,看不出是什么情形。

    他忙问道,“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薛仪被那魔尊无故推了一把,呛入几口冷水,此时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也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道:“没事。”

    风夕见到水中的雾气渐浅淡下来,从外室再抓了一条帕子给他,道:“水已经变凉了,赶紧起来。”

    薛仪接过,道了声谢。

    风夕虽然心有疑惑,也并未再细问,便转出屏风,让他先行整理仪容。

    他半扶着桶沿起了身来,将身上的水随意擦了擦,便在托盘里重新取了一件衣服,出了屏风,坐回榻上,脸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不似先前的苍白虚弱。

    风夕来到榻前,伸手替他把脉,面上露出几分喜意:“是灵气的波动,看来师姐的药方子果然有些疗效,您现在感觉如何?”

    薛仪半倚床榻,斟酌一阵道:“我吸收了药浴内的灵力,却还是有乏力之感。”

    对方安慰他道:“慢慢来,俗话有道病去如抽丝,何况是那样厉害的魔毒。”

    薛仪点头道:“我明白。”

    他笑道:“师姐虽然性子率性,然而用药还是可靠的,我这次来除了看你病况,也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之前你托我与乙云通信一事,有着落了。”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我已经联络上了上方天岭的朔方门,此派与你们乙云素有邦交,可以代为转达。”

    薛仪接过信函,打开一看,见是一张白纸。

    风夕解释道:“这信函用特殊的符咒所制,着墨即便消隐不见,是你们两派所用的加密方式,无论什么笔墨,你得空了便将去信写好,以我在道上的威信担保,这封信一定能够平安交到慎迦掌门的手中。”

    薛仪收起信函,很是感激道:“此事劳你费心至此,薛某···”

    “前辈,你又来了。”风夕摸了摸耳朵,表现出听腻了的表情,连忙打断道。

    薛仪扑哧一笑,不再多说。

    见他忽而展露如此灿然笑容,半干的黑发覆在腮边,秀色无边,风夕却有些楞松,想起当时初见时那一刹的惊诧,一时有些恍然之感。

    应该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若冷冷淡淡站在那里,便觉凛然不可亲近,可若是情绪流露,却轻易夺得山河之色,直看得人如沐春风,愁怨尽消。

    然而那样着意于他人行止,甚至几乎沉浸其中,并不是风夕一贯的作风,他意识到自己竟为此险些失神,脸上未免有些赧然,眸光不觉换了别处。

    薛仪想着此事可以解决,心中到底有几分宽慰,自然也没察觉到对方的注目,稍微正坐起身,说起心牵的另外一事:“对了,之前给你说的事,不知贵派其他长老如何态度?”

    他已经将魔主魂灯重燃一事告知了他,可惜手上没有掌握证据,其他人也失散难寻,故而风夕对于这个可怕消息的态度,还十分审慎。

    风夕道:“我已将此事禀告了师尊与诸位长老,希望召开仙首盟高层会议,立查此事。说起来,本也该是我主持,然而派内这几天琐事太多,各峰长老要求另择人选,故而将事情拖延了下来。”

    也是休会间隙,他才稍微得空过来落簪峰一趟,看望薛仪。

    魔主魂灯一事,事关重大,怎可因为派内琐事耽搁下来?看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天元宗到底对此事不够重视罢了。

    见风夕苦笑连连的模样,薛仪想起先前有弟子称呼他为代宗主的事,才道:“难道俞宗主不在宗内么?”

    见被问及此事,对方禁不住眉头一沉,叹了一口气:“看来前辈还不知道···我那师侄,数月前被师尊罢免了宗主一职,如今还收押在宗门地牢之中。”

    大陆第一大宗的宗主被罢免这等大事,他先前远离灵域,一直没有听到风声,如今获悉这等消息,一时大为吃惊。

    “这是为何?”薛仪脸色微变,随即按捺下心中的讶然,道,“抱歉···这本是贵派内务,若是你不方便说···”

    “也没什么不方便,反正师尊因何生怒,整个天元宗···不,应该说整个修真大陆都晓得了。当时燕回城被我们发现的那处空间魔阵,前辈还记得么?”

    “记得,当时我们出了魔阵,你吩咐仙首盟潜入救人,我们正是那时话别。”

    “然而你走之后,俞修亲手毁了魔阵入口,我们的人都没能进去。”风夕谈及此,神色也颇为复杂。

    “他为何这么做?!”薛仪眉头一紧,一时想不透个中的关键。

    “我那师侄的想法,与常人不同,此事他执意而为。”风夕摇摇头,叹息道,“师尊得知后盛怒不已,当即便将他作了魔族奸细论处,将他打至重伤,尤不解恨,还把他那样扔进了那个荒凉的地牢中,伤口都没有处理,现在也无人得知他的情况。”

    “俞宗主此举,虽然有违道义,然而你师尊也不细查此事,万一另有内情,岂不是得不偿失?”薛仪隐约觉得,此事处理太过草率。

    “师尊以前不是这样的。”风夕也并未责怪他的直言,而是替师尊辩护起来。尽管他的师尊,将他本来一个闲散道人硬生生推上了代理宗主之位,心中也并无怨怼。

    “前辈不知,自从大师兄仙逝,我师尊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尤其是面对与魔族有关之事,更是专权独断,往往独自潜入魔域大开杀戒,又归派闭关,他手中杀孽渐多,与外界交流更加少了,现在连带的脾性也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薛仪听得如此一番内情,想起当时听闻百姓谈论过那位仙首盟的前任宗主,比之如今的俞修宗主,风采尤有过之,不禁道:“你的大师兄,便是两百多年前在魔域边境遭遇偷袭,不幸陨落的浣玉真人?”

    “正是。我大师兄才华天纵,于剑于道,无不出类拔萃,曾是有望大道之人,他一生只收了一徒,便是俞修。可惜在收徒不久,大师兄便在对抗魔族中重伤身亡,所以俞修也是在我师尊的指导下入道修炼的。”

    “既然穹崖真人与俞宗主有过师徒之谊,怎么出手还···”薛仪不解道。

    “师尊认为,师侄所行与大师兄的仁道大相径庭,所以忧心忡忡吧。”

    “大相径庭?”

    风夕眺望窗外,轻声说道:“在初入道时,俞修心性行止倒是与大师兄十分相似的,只是师尊害怕师侄终有一天会像大师兄一般,为了宗派牺牲自己,而对他一言一行十分严苛。后来俞师侄才变得面冷心冷,心思暗藏。见到这样的师侄,师尊又恨铁不成。”

    自己的授业恩师对待自己如此反反复复,任谁都会感到无所适从,薛仪颇感同情道:“那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风夕道:“师尊就是常常好心做坏事。就像之前,师尊知道伤了我,便赐了外伤药过来,你看。”他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瓶白瓷样药膏,在手中掂了几下,好像为了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