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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王梓挣扎着爬到轮椅上，想去为父亲开门，当他终于快到门口时，门咔哒一声开了，和父亲一起进来的是艾斐。
艾斐请王帝进来，关上门，又把王梓推到客厅里，泡了两杯茶端到他们面前，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去做晚饭。」
艾斐去做饭了，留下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王帝才呐呐地问：「腰椎还疼吗？」
「不，早就不疼了。」王梓请父亲喝茶，「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王帝用手抓了抓身边的大提包，「就是天冷了，你妈妈的风湿病又有些犯，胳膊退上的关节都有些痛。」
「啊——爸爸，快点给妈妈看病呀！」王梓着急起来，「西药中药都要试试。」
「别担心，治疗着呢！」王帝笑着安抚王梓，虽然三个孩子中最调皮捣蛋的是王梓，可是最体贴二老的也是王梓，从他小时候坚持每天给爸爸捶背时，王帝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王帝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对艾斐说：「你也过来坐坐吧，我有些话想和你们两人说。」
艾斐把已经做好的菜盛好，洗干净手走出来，坐到了王梓的身边。
王帝拉开提包的拉练，从里面取出两双胖乎乎的棉拖鞋送到王梓手里：「这是你妈妈给你们做的，一人一双，你们试试，如果不合适她再重新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穿起来舒服，你们妈妈特地用了崭新的棉绒。」
王梓拿着拖鞋迟迟动不了一下，他垂下头，艾斐轻轻地为他拭去滚落的泪，然后蹲到他面前，脱掉他原先穿的鞋，再小心地为他穿上那双有一双长长的兔耳朵的棉拖鞋，鞋正正好。
王帝看着艾斐的动作，渐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儿子有人疼爱着，他们真的可以放心了。
「你也试试。」王帝笑着对艾斐说，「你们妈妈只是靠猜测做的尺码，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好在拖鞋大点也没什么关系。」
艾斐也套上那双大大的鞋，也是正正好，他说：「谢谢。」
「自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王帝憨憨地笑，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才问：「你们有烟吗？我——」
「有！有！」艾斐急忙从小矮几上取过一包烟，亲手为王帝点上。
王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足地叹口气：「希尔顿，我还是第一次怞这么高级的烟呢。」
王梓却说：「爸爸，你以后要少怞烟，对你的肺不好。」
王帝连连点头：「哎哎！我记得呢。」
怞了两口烟，他又从提包里取出一大包满满的瓜子仁，交到王梓手里：「你妈妈知道你喜欢吃瓜子，这是她亲手为你剥的，有两公斤呢，她说下次再给你剥多点。」
「爸……」王梓终于哭起来，靠在艾斐的肩膀上无法控制自己。
「孩子，别怪你妈妈。」王帝用他粗糙的手为儿子擦拭泪水。
王梓拼命地摇头：「没……我怎么会怪妈妈呢！」
王帝又狠狠地怞口烟，才慢慢地说：「毕竟你是个男孩子，爱上一个男人……我们当时确实是接受不了。」
「我明白，爸，我真的不怨你们，我以前就说过，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唉！」王帝叹口气，「你妈妈性子急噪，什么事都噼里啪啦的就想解决掉，她不是责怪你，而是心疼你啊，我们都一大把年纪，是半截黄土掩埋的人了，那些流言蜚语对我们来说无所谓的，可是对你不一样啊——你妈妈受不了你被人背后唾弃，她常常整夜整夜地不能睡，念叨着说，那混小子以后怎么过啊……」
「爸……」王梓痛哭，「我……」
「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别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只要你们快乐就好。」王帝呐呐地说，「你们妈妈性子傲，死也不肯亲自来，天天给你收拾房间，越来越能唠叨。」停顿了好大会他才说，「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她想你了。」
吃过晚饭，艾斐亲自送王帝下楼，帮他叫了出租车，临上车前，王帝转过身对艾斐说：「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孩子。」
艾斐点点头，眼睛中的光芒让王帝笑了：「你就不肯叫我一声吗？」
「……爸……」艾斐有点口吃，脸也涨红了。
王帝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好的，爸爸。」挥手送走王帝，艾斐折返回家，打开门就看到泪流满面却笑得一脸灿烂的王梓。
王梓伸手让他抱到怀里，坐到沙发上：「斐，我好幸福，我好幸福，是不是？」
艾斐爱怜地抚摩着他的头发，「是啊，你有天下最好的爸爸妈妈。」
王梓重重地点头，「我真的好幸福！」
「咱们周末回家吧，去看看爸爸妈妈。」艾斐笑着说，「去给他们买点滋补品，然后给妈妈买个护膝护肘的保健棉衣。」
「恩！」
夜里，艾斐久久注视着王梓，想着他的一家人，一开始，艾斐看不起他们，觉得都是市侩小人，贪势图利，可是——事实证明，他们才真正是懂得爱与被爱的人们，是不是这样的父母才养育了这样可爱的王梓呢……艾斐觉得自己才是幸福的，不！是幸运的，幸运地结识了这些可爱的人，才让他真正的活过来……
***
周末，天气晴朗，稍微有些薄薄的云彩，『王帝竹楼』内爇闹非凡，艾斐和王梓来了，莫鲲鹏和王冠也来了，连卓翼平和程盈佳也第一次被特许进入，只有王玺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去向。
王妈兴高采烈地准备午餐，连爸爸也跟着忙碌起来，不让任何孩子插手。
「我觉得好象女儿回门一样，哈哈……我要好好款待女婿啊，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王妈的兴致非常好，一席话说的众人大笑，几个人又去打趣艾斐，艾斐觉得自己也年轻起来，浑身是劲，笑声一直在飘荡。
大家正张罗着开饭时，却来了不速之客，是被莫璇玑领来的艾仁。
在艾仁的怀里还有艾情，看到艾情，王妈立刻就掉泪了——原先天使一样甜美可爱的孩子，如今奄奄一息，小脸减缩了好几圈，简直像个待死的小猫一样。
「天哪！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宝贝，怎么就这样了？天哪！造孽啊！」王妈把艾情抱到怀里，越看越伤心。
艾情的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是件黑色的丝质T恤，丝质光滑，只薄薄一件，掂在手里却有着很重的质感。浓浓的黑色，有一种魔力象巫师的咒语般吸住一切视线。
艾情把T恤送到王梓的手里，苍白的小脸泛起一丝微笑，他虚弱地说：「小妈妈……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的……礼物……你说过……你最喜欢的……我送……你……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要我……爸爸也不要……」
王梓从王妈手里接过艾情，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我们都爱你，怎么会不要你？以后就留下来，跟着我们好不好？」
「真……的……？」艾情的小脸闪起光彩，幸福地笑了，王梓的泪水却滑落在他的脸颊上。
「从你走了之后，他一口饭也不肯吃。」艾仁面无表情地艾斐说，「后来几天只能靠打点滴，可是没人看着，他就偷偷把针管拔掉，没办法，只能把他送过来。」
王妈叫起来：「什么？他多长时间没吃口饭了？哎哟，我可怜的孩子！奶奶给你做好吃的！造孽啊！」
艾仁走了，临走前他对艾斐说：「好好照顾他。」
艾斐点点头。
艾仁抬头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是你的谁也抢不去，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哥哥，希望你幸福，把我的那一份也带上。」
艾斐拍拍他的肩：「你也终于长大了，自己珍重吧。」
***
『王帝竹楼』里再次飘扬起笑声，比以前更爇闹，每个周末孩子们都回来，就像过节一样，王妈和王帝总是兴致勃勃，有几个孝顺而又自尊自爱的孩子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骄傲，而他们尤其为自己的孩子自豪，那幸福的模样让邻里羡叹，闲言碎语也终于渐渐淡去，每次王梓和艾斐回来，邻居也会笑着点点头，打声招呼。
因为王梓的身体情况，艾情就被王妈留下照顾，每天骑着三轮车接送艾情上下学成了王妈最快乐的事，艾情也一天天健康起来，被王妈养育得粉嘟嘟的，比以前更可爱。
爱，谁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点点地，走近，一点点地，掀起披此的心帘，一点点地，沉入一万种欢喜一万种忧伤结成的故事中。
艾斐的事业越来越顺，而王梓的设计能力也显著提高，一切都在好转，只有一个小小的遗憾——他不能行走！
一个明媚的午后，艾斐推着王梓在住房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突然他对王梓说：「看那边！」
那是一株矮矮的灌木，缀满红色灯笼的小花，此时每一朵花囊都在爆裂，无数花籽像小小的空袭炸弹向四周飞溅，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在冬天，在一片寂寥中，这些小花就像灿烂的奇迹绽放。
他们默默地站着，同时看见生命最辉煌的历程。
艾斐俯身拾了几颗花籽装在口袋里，第二天他买了个小花盆，盆里是肥沃的黑土，他把花籽埋到花盆里对王梓说：「我今天问过花农了，这花很容易种，而且四季开花，名字就叫『死不了』。」
王梓欣然而笑，真是非常合适的名字。
艾斐很想做一件事，他想证明命运并非不可逆转的洪流……
王梓的几个设计款式被服装公司采纳了，为了宣传，他们推荐了王梓几个模特，有女有男，最后王梓选择了那个清秀的大男生叶羽飞。用颇具中性美的男子来做婚纱的广告——很大胆，只是王梓没有预料更麻烦的事随即而来……
因为治疗，王梓住院了几天，四天后，艾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声音在电话中求援：「阿梓，你快回来，我遇到麻烦了。」
由卓翼平接他回家，刚到一楼就看到程盈佳，他神秘兮兮地说：「阿梓，你们家最近有个男的常来，昨天还帮你们打扫卫生呢，搞不好会出事。」
果然，推开门就看到艾斐一脸的狼狈和无奈：「我被叶羽飞缠上了，走不掉，逃不脱，天天都来。」
「原来如此，我来帮你解围，不过，先得申明：我不苛求你，若觉得他合适你，明白告诉我就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艾斐几乎要哭了，「昨天我坚决地拒绝了他，他晚上就割脉了。」
王梓怔住，过了一会他说：「让他来咱们家吧，我和他摊牌。」
※※※※※
叶羽飞是个真正的大美人，眉眼间无尽的风情和自然散发的慵懒般的性感，都让人无法忽视。
今天是周六，艾斐也在家，三个人终于聚到了一起。
房间内放着一张普通的餐桌，番茄鸡蛋汤，汤里漂浮着色泽鲜艳的香菜；丰盛的烤鸭，卷起烤鸭的薄饼是一张张粉红的松肉饼，麻婆豆腐，还有一瓶白兰地。
饭菜当然是艾斐做的，他一开始做的饭实在是不敢恭维，一个月下来，手艺已经大有长进，用王梓的话说：「他才不是顾虑我，他是不想折磨自己的胃。」
艾斐向叶羽飞笑笑，把菜盘调了调，麻婆豆腐调到了王梓的面前，艾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梓最爱吃豆腐。」
叶羽飞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一切，勉强笑了一下。
「阿梓，这肉丝好不好吃？」艾斐关切地问。
「马马乎乎。」王梓的习惯是饭桌上保持沉默，边吃饭边讨论问题是最差劲的行为。
「这烤鸭呢？」艾斐还是不死心。
「将就。」
「那豆腐呢？」
「一般。」
艾斐请王帝进来，关上门，又把王梓推到客厅里，泡了两杯茶端到他们面前，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去做晚饭。」
艾斐去做饭了，留下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王帝才呐呐地问：「腰椎还疼吗？」
「不，早就不疼了。」王梓请父亲喝茶，「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王帝用手抓了抓身边的大提包，「就是天冷了，你妈妈的风湿病又有些犯，胳膊退上的关节都有些痛。」
「啊——爸爸，快点给妈妈看病呀！」王梓着急起来，「西药中药都要试试。」
「别担心，治疗着呢！」王帝笑着安抚王梓，虽然三个孩子中最调皮捣蛋的是王梓，可是最体贴二老的也是王梓，从他小时候坚持每天给爸爸捶背时，王帝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王帝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对艾斐说：「你也过来坐坐吧，我有些话想和你们两人说。」
艾斐把已经做好的菜盛好，洗干净手走出来，坐到了王梓的身边。
王帝拉开提包的拉练，从里面取出两双胖乎乎的棉拖鞋送到王梓手里：「这是你妈妈给你们做的，一人一双，你们试试，如果不合适她再重新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穿起来舒服，你们妈妈特地用了崭新的棉绒。」
王梓拿着拖鞋迟迟动不了一下，他垂下头，艾斐轻轻地为他拭去滚落的泪，然后蹲到他面前，脱掉他原先穿的鞋，再小心地为他穿上那双有一双长长的兔耳朵的棉拖鞋，鞋正正好。
王帝看着艾斐的动作，渐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儿子有人疼爱着，他们真的可以放心了。
「你也试试。」王帝笑着对艾斐说，「你们妈妈只是靠猜测做的尺码，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好在拖鞋大点也没什么关系。」
艾斐也套上那双大大的鞋，也是正正好，他说：「谢谢。」
「自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王帝憨憨地笑，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才问：「你们有烟吗？我——」
「有！有！」艾斐急忙从小矮几上取过一包烟，亲手为王帝点上。
王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足地叹口气：「希尔顿，我还是第一次怞这么高级的烟呢。」
王梓却说：「爸爸，你以后要少怞烟，对你的肺不好。」
王帝连连点头：「哎哎！我记得呢。」
怞了两口烟，他又从提包里取出一大包满满的瓜子仁，交到王梓手里：「你妈妈知道你喜欢吃瓜子，这是她亲手为你剥的，有两公斤呢，她说下次再给你剥多点。」
「爸……」王梓终于哭起来，靠在艾斐的肩膀上无法控制自己。
「孩子，别怪你妈妈。」王帝用他粗糙的手为儿子擦拭泪水。
王梓拼命地摇头：「没……我怎么会怪妈妈呢！」
王帝又狠狠地怞口烟，才慢慢地说：「毕竟你是个男孩子，爱上一个男人……我们当时确实是接受不了。」
「我明白，爸，我真的不怨你们，我以前就说过，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唉！」王帝叹口气，「你妈妈性子急噪，什么事都噼里啪啦的就想解决掉，她不是责怪你，而是心疼你啊，我们都一大把年纪，是半截黄土掩埋的人了，那些流言蜚语对我们来说无所谓的，可是对你不一样啊——你妈妈受不了你被人背后唾弃，她常常整夜整夜地不能睡，念叨着说，那混小子以后怎么过啊……」
「爸……」王梓痛哭，「我……」
「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别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只要你们快乐就好。」王帝呐呐地说，「你们妈妈性子傲，死也不肯亲自来，天天给你收拾房间，越来越能唠叨。」停顿了好大会他才说，「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她想你了。」
吃过晚饭，艾斐亲自送王帝下楼，帮他叫了出租车，临上车前，王帝转过身对艾斐说：「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孩子。」
艾斐点点头，眼睛中的光芒让王帝笑了：「你就不肯叫我一声吗？」
「……爸……」艾斐有点口吃，脸也涨红了。
王帝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好的，爸爸。」挥手送走王帝，艾斐折返回家，打开门就看到泪流满面却笑得一脸灿烂的王梓。
王梓伸手让他抱到怀里，坐到沙发上：「斐，我好幸福，我好幸福，是不是？」
艾斐爱怜地抚摩着他的头发，「是啊，你有天下最好的爸爸妈妈。」
王梓重重地点头，「我真的好幸福！」
「咱们周末回家吧，去看看爸爸妈妈。」艾斐笑着说，「去给他们买点滋补品，然后给妈妈买个护膝护肘的保健棉衣。」
「恩！」
夜里，艾斐久久注视着王梓，想着他的一家人，一开始，艾斐看不起他们，觉得都是市侩小人，贪势图利，可是——事实证明，他们才真正是懂得爱与被爱的人们，是不是这样的父母才养育了这样可爱的王梓呢……艾斐觉得自己才是幸福的，不！是幸运的，幸运地结识了这些可爱的人，才让他真正的活过来……
***
周末，天气晴朗，稍微有些薄薄的云彩，『王帝竹楼』内爇闹非凡，艾斐和王梓来了，莫鲲鹏和王冠也来了，连卓翼平和程盈佳也第一次被特许进入，只有王玺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去向。
王妈兴高采烈地准备午餐，连爸爸也跟着忙碌起来，不让任何孩子插手。
「我觉得好象女儿回门一样，哈哈……我要好好款待女婿啊，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王妈的兴致非常好，一席话说的众人大笑，几个人又去打趣艾斐，艾斐觉得自己也年轻起来，浑身是劲，笑声一直在飘荡。
大家正张罗着开饭时，却来了不速之客，是被莫璇玑领来的艾仁。
在艾仁的怀里还有艾情，看到艾情，王妈立刻就掉泪了——原先天使一样甜美可爱的孩子，如今奄奄一息，小脸减缩了好几圈，简直像个待死的小猫一样。
「天哪！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宝贝，怎么就这样了？天哪！造孽啊！」王妈把艾情抱到怀里，越看越伤心。
艾情的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是件黑色的丝质T恤，丝质光滑，只薄薄一件，掂在手里却有着很重的质感。浓浓的黑色，有一种魔力象巫师的咒语般吸住一切视线。
艾情把T恤送到王梓的手里，苍白的小脸泛起一丝微笑，他虚弱地说：「小妈妈……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的……礼物……你说过……你最喜欢的……我送……你……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要我……爸爸也不要……」
王梓从王妈手里接过艾情，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我们都爱你，怎么会不要你？以后就留下来，跟着我们好不好？」
「真……的……？」艾情的小脸闪起光彩，幸福地笑了，王梓的泪水却滑落在他的脸颊上。
「从你走了之后，他一口饭也不肯吃。」艾仁面无表情地艾斐说，「后来几天只能靠打点滴，可是没人看着，他就偷偷把针管拔掉，没办法，只能把他送过来。」
王妈叫起来：「什么？他多长时间没吃口饭了？哎哟，我可怜的孩子！奶奶给你做好吃的！造孽啊！」
艾仁走了，临走前他对艾斐说：「好好照顾他。」
艾斐点点头。
艾仁抬头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是你的谁也抢不去，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哥哥，希望你幸福，把我的那一份也带上。」
艾斐拍拍他的肩：「你也终于长大了，自己珍重吧。」
***
『王帝竹楼』里再次飘扬起笑声，比以前更爇闹，每个周末孩子们都回来，就像过节一样，王妈和王帝总是兴致勃勃，有几个孝顺而又自尊自爱的孩子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骄傲，而他们尤其为自己的孩子自豪，那幸福的模样让邻里羡叹，闲言碎语也终于渐渐淡去，每次王梓和艾斐回来，邻居也会笑着点点头，打声招呼。
因为王梓的身体情况，艾情就被王妈留下照顾，每天骑着三轮车接送艾情上下学成了王妈最快乐的事，艾情也一天天健康起来，被王妈养育得粉嘟嘟的，比以前更可爱。
爱，谁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点点地，走近，一点点地，掀起披此的心帘，一点点地，沉入一万种欢喜一万种忧伤结成的故事中。
艾斐的事业越来越顺，而王梓的设计能力也显著提高，一切都在好转，只有一个小小的遗憾——他不能行走！
一个明媚的午后，艾斐推着王梓在住房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突然他对王梓说：「看那边！」
那是一株矮矮的灌木，缀满红色灯笼的小花，此时每一朵花囊都在爆裂，无数花籽像小小的空袭炸弹向四周飞溅，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在冬天，在一片寂寥中，这些小花就像灿烂的奇迹绽放。
他们默默地站着，同时看见生命最辉煌的历程。
艾斐俯身拾了几颗花籽装在口袋里，第二天他买了个小花盆，盆里是肥沃的黑土，他把花籽埋到花盆里对王梓说：「我今天问过花农了，这花很容易种，而且四季开花，名字就叫『死不了』。」
王梓欣然而笑，真是非常合适的名字。
艾斐很想做一件事，他想证明命运并非不可逆转的洪流……
王梓的几个设计款式被服装公司采纳了，为了宣传，他们推荐了王梓几个模特，有女有男，最后王梓选择了那个清秀的大男生叶羽飞。用颇具中性美的男子来做婚纱的广告——很大胆，只是王梓没有预料更麻烦的事随即而来……
因为治疗，王梓住院了几天，四天后，艾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声音在电话中求援：「阿梓，你快回来，我遇到麻烦了。」
由卓翼平接他回家，刚到一楼就看到程盈佳，他神秘兮兮地说：「阿梓，你们家最近有个男的常来，昨天还帮你们打扫卫生呢，搞不好会出事。」
果然，推开门就看到艾斐一脸的狼狈和无奈：「我被叶羽飞缠上了，走不掉，逃不脱，天天都来。」
「原来如此，我来帮你解围，不过，先得申明：我不苛求你，若觉得他合适你，明白告诉我就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艾斐几乎要哭了，「昨天我坚决地拒绝了他，他晚上就割脉了。」
王梓怔住，过了一会他说：「让他来咱们家吧，我和他摊牌。」
※※※※※
叶羽飞是个真正的大美人，眉眼间无尽的风情和自然散发的慵懒般的性感，都让人无法忽视。
今天是周六，艾斐也在家，三个人终于聚到了一起。
房间内放着一张普通的餐桌，番茄鸡蛋汤，汤里漂浮着色泽鲜艳的香菜；丰盛的烤鸭，卷起烤鸭的薄饼是一张张粉红的松肉饼，麻婆豆腐，还有一瓶白兰地。
饭菜当然是艾斐做的，他一开始做的饭实在是不敢恭维，一个月下来，手艺已经大有长进，用王梓的话说：「他才不是顾虑我，他是不想折磨自己的胃。」
艾斐向叶羽飞笑笑，把菜盘调了调，麻婆豆腐调到了王梓的面前，艾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梓最爱吃豆腐。」
叶羽飞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一切，勉强笑了一下。
「阿梓，这肉丝好不好吃？」艾斐关切地问。
「马马乎乎。」王梓的习惯是饭桌上保持沉默，边吃饭边讨论问题是最差劲的行为。
「这烤鸭呢？」艾斐还是不死心。
「将就。」
「那豆腐呢？」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