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烧的楚啸再没有半分留手，即便如此，陆祁墨也在他手下走了数十招而不露败迹。

    楚啸在正派人士手里吃了大亏，回到魔教竟然还被一个他一直视作禁脔的少年挑战权威。心底的火气噌噌往上冒，他用那双如玄铁铸就的鹰爪般的手紧紧攥住了湛卢锋利的剑身，金石相撞的声音传来，暗色粘稠的血液顺着剑身滴滴答答地洒在地上。

    “没想到还是把好剑。”楚啸桀桀怪笑道，另一只手轻飘飘探出印在陆祁墨胸前。

    陆祁墨目光如刀刮向楚啸抓着湛卢的手，一口血喷在了剑上，强忍着没有后退，反而欺身上前用一只手与楚啸过招。

    楚啸当年便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烈鹰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留下残忍暴虐的威名，陆祁墨以己之短对敌之长，不过三五回合就被楚啸趁机折断了左手。

    只听“嘶啦”一声楚啸撕裂了少年的外袍，染血的月色下陆祁墨有瞬间的僵直，然后紧紧抿起嘴唇，执拗地不肯松开握着湛卢的手。

    在一旁老神在在验收自己这一段时间教导成果的苏玉却是坐不住了，她有些骄傲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倔强得有些傻气的少年，低低叹了口气，透过陆祁墨的右手握住了剑柄。

    陆祁墨怔怔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笑容清丽的少女，黑色长袍上绣着轮转的日月星辰，纤腰束素，云袖饶饶。纤细的手指覆在他带着薄茧的手上，陆祁墨感觉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他有些慌乱地抽回了手，月色下少年微红的耳朵为他如谪仙般不染尘埃的容颜平添了两分烟火气。

    苏玉抿嘴一笑，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拧，被剑锋割伤的楚啸不自觉撒开了手，他疾速后退，狐疑而戒备地盯着悬浮在半空的湛卢，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

    她闭目轻抚湛卢，苏玉轻声喃喃道，“没想到我们还能有携手再战的一天。”长剑回应似的发出一阵愉悦地轻鸣。

    苏玉勾起嘴角随手挽了个剑花，提剑朝楚啸攻去，“陆祁墨，看好了，明月七式。”

    看着凌空的剑向自己飞来，楚啸简直要疯，难道这柄剑是传说中的神剑，孕育出了剑灵？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黑心教主一直都以为那是话本子里写来哄小娃娃的。

    他再次嫌弃地看了一眼黑黢黢在月色下也没反射出半分光华的长剑，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面对从来没有见过的诡异的场景，楚啸谨慎地从腰间拿出一对圆月弯刀，一人一剑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此时陆祁墨根本没心情注意苏玉的剑招，那对圆月弯刀杀气腾腾，连在一旁观战的他都能感受到那给人以无尽压迫的凌厉气劲，更遑论是处在风暴中心的苏玉了。

    他能感觉得到苏玉的灵体在一天天变得凝实，如今，甚至都可以控物了——之前她一直都无法触碰到尘世的物体，哪怕是教他武功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他也只能感觉到一片虚无。

    苏玉和楚啸的招式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飞剑是被楚啸压制着的。苏玉也很无奈，毕竟她只有剑术没有内力，即使仗着“明月剑式”的精妙勉强能跟楚啸打个平手，这也绝不是长久之计。那两把精铁制成的圆月弯刀虽然伤不了没有实体的她，可一靠近楚啸，他身上冲天的煞气还是让她感觉全身针扎似的疼痛。

    苏玉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变态真的很强。越挫越勇的苏玉被激起了战意，她向来都是遇强则强，别说是只有痛感，就算是打断她的骨头，她也不会低头。于是静下心来，招数愈加稳健，防得滴水不漏。

    对面的楚啸却被打出了火气，眼光毒辣的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把长剑的路数跟陆祁墨刚才施展的一样，只不过更加流畅自如。对方一把防御剑术防得跟乌龟壳子似的，还能抽冷子戳他两下，百招走下来，他受伤倒是不重，但怒气值绝对不低。

    若不是院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僵局，一人一剑双方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原来是那些守在门前的正派联盟终于等不及开始进攻魔教，楚啸眯起眼睛打量着湛卢和陆祁墨，不甘地咬咬牙，终于还是匆匆离开了，连句狠话都没撂。

    苏玉穿过墙看着他急匆匆往藏功阁去的脚步，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陆祁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苏玉承诺，“以后，我会保护你。”

    苏玉突然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自豪感，她笑着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温和，“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