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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教主的剑(六)

    三十二年前,太祖皇帝将一直盘踞在中原大地上四处烧杀劫掠的游牧民族赶回草原,建立景国,定都谯,改年号为圣安。同年,立嫡长子、大将军王风靖安为太子,嫡次子风顺安为平西王,幼子风年安为镇南王。

    太祖登基后,一直兢兢业业事事勤谨,兴农业、减赋税、修水利、养生息,为景国的数百年基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今已传至第三代。

    永和元年,镇南王世子、平西王奉新帝之命进京,“达达”的马蹄疾驰在京都外宽阔的官道上,扬起大片烟尘。

    镇南王世子风宁昭带着三十名亲卫快马加鞭从封地赶来,恢弘高大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他几乎都可以听见父王的呼喝声和母亲殷切的期待,心中不由更加急切了几分。

    在他纵马跃过一辆已经包得严严实实的简陋马车时,听到车里传来月下浅溪般清脆的嬉笑,声声入耳令人闻之忘忧,“玉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世上当真有这么痴傻的人啊?”这声音竟是说不出的熟悉。

    风宁昭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用力勒住缰绳,胯下良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风昭宁只愣愣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出神。

    紧跟着的亲卫见状都翻身下马,安静立在原地待命,一举一动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风宿,你去冲前面那辆马车,看看里面坐的是哪家的小姐。”风昭宁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偏过头吩咐道,语气慵懒神态风流。

    一直跟在风昭宁身侧的风迁听了这话,眼皮不自主地跳了跳,苦着张脸硬着头皮出言劝道,“世子,怕是不太好吧,这可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

    他家主子平日在封地欺男霸女也就罢了,可看这样子哪怕是来到京城他也没有半分要收敛的意思,见世子爷这副“啥都怕,就不怕事大”精神万分的样子,风迁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这段日子京城鸡飞狗跳的情形。

    “风迁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的。”风昭宁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中的长鞭,皱起好看的眉头,语气微凉。

    他向来嚣张霸道惯了,镇南王封地天高皇帝远,加之王爷王妃常年待在京城,父子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两面。在镇南王那一亩三分地上,风昭宁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虽然有王妃的心腹嬷嬷和王爷的首席幕僚在封地上帮衬着,可是那俩人……不提也罢。

    “世子……”风迁觉得现在世子身边就他这么一个还残余点理智有分寸有底线的人,别的都被他家不着调的世子带歪了,是以自觉道路长远责任重大,只好又当谏臣又当老妈子的苦口婆心规劝提点着。

    “好了好了,我自有分寸。”风昭宁挎着肩膀懒懒挥手道。

    风宿倒是没有丝毫异议,他做惯了这种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属下领命。”

    在一旁不断给风宿使眼色使得眼睛都抽筋了的风迁突然觉得心好累,您的分寸指的是把十皇子打得昏迷不醒然后被老王爷拎着剑撵了二十里那次?还是指偷偷摸摸带着长公主家的端仪郡主去逛青楼然后被爱女如命的驸马爷拎着棍子把您赶出京城那次?

    风昭宁这边却是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风宿,你小心点。”

    他没听错吧,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世子竟然也知道体贴他们了?老妈子风迁感动得泪眼汪汪,正在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吾家主子初长成”的喜悦时,又听风昭宁接着说道,“别伤了佳人。”

    风迁:“……”

    风宿低头应了声是,冲小娘子马车这种事情他都做出经验来了,手法精准业务娴熟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保证既能让主子看清小娘子梨花带雨的俏脸,又留得一线不至于过火下次也好相见。

    可俗话说什么来着?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的?

    慢悠悠跟在后面等好戏的风昭宁一行人一看,呵,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只见风宿以比去冲撞马车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然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半晌都没有动静。

    风宿今天是真的踢到铁板了,他一脸懵逼地捂着肚子,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风昭宁摸着下巴惊叹道,“风宿的轻功进步很大啊。”

    风迁:“主子,您当真没看出来风宿是被人踹飞的吗?”

    风昭宁:“……”他就说他怎么觉得风宿降落的姿势有点奇怪。

    其实也不怪风昭宁没看出来,别看风宿素日只安安静静杵在一旁装石头,但绝没有人敢因他的沉默低调而小瞧他。

    风宿的一身武功是镇南王手把手教的,说起来镇南王与风宿相处的时间比风昭宁多多了,镇南王完全把他当亲儿子来养,小时候的风昭宁可没少为此吃醋。

    私下里使坏下绊子之类的就不说了,甚至有回伙同他那帮狐朋狗友把十一岁的风宿捆起来扔进了青楼,差点没破了他苦苦修炼的内功。

    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就是到了现在风宿视女人都如洪水猛兽,除了,撞她们马车的时候——只有看到她们吓得花容失色甚至惊声尖叫的时候,风宿才会觉得女人原来这么胆小怯懦,他完全不用怕的啊。

    不得不说,风宿在巨大的惊吓中变态了……实在难以想象那次青楼之旅到底给这孩子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风昭宁被暴怒的镇南王易了容换上粗布衣服,半块可以显示身份的物件也没给他留下,就这么光溜溜丢进了西域鱼龙混杂的丰州城中最大的一个青楼。

    这件事连王妃都不知道,除了镇南王,知晓风昭宁去处的只有风宿一人。

    当风宿一个人从天而降把风昭宁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时,风昭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抱着风宿叫爷爷了。两个人跟丰州城的势力斗智斗勇,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从此俩人就“哥俩好啊,手挽手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