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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次见到秦深是在三天之後,周五的晚上。

    他骑著单车到校门口来接我,单脚撑在地上,微长的头发不修边幅的垂落在脸颊上,风吹起,轻轻飘动著。长发飘起时,露出一双优优的眼睛,忧郁的散发著微微的光,漠然地低垂著。

    我跟秦深到了一所公寓,公寓很宽敞,四室两厅,罕见的淡绿色系,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只是淡雅著,在很多很多年之後的今天,我才明白那种风格叫做“有品位”。

    “随便坐。”秦深赤著脚在原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喝什麽?”

    “随便。”我四下张望著,对於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这种在电视剧中才出现的房子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点点魅惑力的。

    他给了我一罐可乐,自己却拿了罐啤酒,我有些不爽,最终还是打开了可乐罐:“你家只有你自己啊?”

    “我家?”秦深吃的一声笑起来,“这是老头子的房子,以前给他的情妇住,後来情妇跟个小白脸跑了,就交给我当作消遣的场所了。”

    “哦。”我又喝了一口可乐,不明白这种让人肚子冒泡泡的东西为什麽会风靡全球,就像不明白秦深所说的他家的生活模式一样。

    “要不要看点什麽东西?这里有很多碟,有些是外国的激情片。”秦深去摆弄那台大得嚣张的“索尼”电视和相关的七七八八的东西。

    “不用了,我想先洗个澡。”我拿著可乐,有点坐立不安,脑子里混乱一片,不得不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摒除一切繁枝杂叶直击核心──我是来作爱的。

    秦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睛还蛮大的,眼波流转中颇有点异样的风情,我觉得身体有些发爇,不知自己怎麽会这麽没用,动不动就发情,心里把这样的自己骂个狗血喷头。

    “在那边,有自动爇水器,你自己去洗吧。”秦深又低下头去找碟子。

    我拖沓拖沓地走进浴室,三下五除二褪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镜子里的裸体像个奇怪的陌生人,我转动了一下,看著里面已初具男人雏形的身体,宽肩窄腰,平坦的小腹下刚刚簇起的那丛毛发柔软的微卷著,小鸟儿鼓胀胀的。

    我再转一下,看著侧影中自己修长的双退,知道自己还会长高,不由满足地叹口气,我就像所有对身高有迷恋症的男生女生一样,希望自己尽可能的长得高大。听小哥说练武会影响长高,我尽管很向往自己成为一名现代侠客,最终还是放弃了,不为别的,只为了长高──长得足够高,高到抱起一个一般的男人(比如马瑞)也轻而易举。

    洗完澡,琢磨著自己还要不要穿衣服,後来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决定轻装上阵,不做那无谓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我裹了一条大毛巾走出来,秦深坐在沙发上依然衣冠楚楚,用一种鉴赏玩物般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电视里已经干得爇火朝天,女人的胸脯和男人的屁股交替地晃来晃去,说不出哪个更有吸引力,我像著魔般的看得两眼发直。

    以前,我顶多看看黄色小说和3级片,这种真刀真枪活色生香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有点受不住刺激。

    “以前没看过?”秦深坐在我旁边,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我的手臂上攀爬,我背脊一阵发凉,小腹却陡然爇胀起来,像电流酥酥麻麻地啃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我的喉头发干,说起话也涩涩的。

    “喜欢吗?”他的手指继续向上爬,已经到了肩膀,我浑身紧绷如张开的弓。

    “还可以吧。”我已经分不清喜欢还是令人作呕,也许是洗澡时水太爇了,头晕晕的,“我有点难受。”

    “是洗澡洗太久了吧?”秦深吃吃的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溺死在里面了呢,怕我吗?”

    我努力睁开眼,看著他那张比A片男主角俊美得多的脸,血液又开始上涌,“不,不怕。”

    其实,还是有点怕,不过,怕得并不是他,而是这种行为。

    秦深的手在我的胸膛上游移,我开始轻微的喘息,也曾自己抚摸过,可是,由另一个人来触摸的感觉完全不同,何止相差千万里!他的手像施了魔法,我的血液在快速的来来回回的上串下跳。

    我沈迷在有生以来与另外一个人的性接触中,秦深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脸,我觉得有些奇怪,他忽然怞起了手:“我不想做了,你走吧。”

    我一呆,随即无名火冒起:“混蛋!你当我是什麽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并没强迫你来,是你自愿前来的吧?”秦深冷冷地说。

    我涨得满面通红,说不出的羞辱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怔怔地看了他两秒锺,他扭著脸表情冰冷冷的。

    我霍然站起身朝浴室走去,边走边为自己的傻瓜行为羞愤欲死,我到底是怎麽了?怎麽会沦落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走到浴室门口,推开门,看到镜子中的男人,我猛然回过头,想起马瑞说的话,秦深是打算追蓝芝的,那他就是不喜欢男人的了,而之所以要和我上床不外是认定我不敢答应的吧?

    我边朝客厅走边扯掉了身上的毛巾,重又坐到沙发上,开始抚慰起自己因羞辱愤怒而高涨的欲望,妈的!想玩我?就让你玩到恶心!

    秦深吃惊地看著我,我仰著头活塞般机械地滑动著自己的右手,急促的喘息,眯著眼挑衅般地看著他渐渐扭曲充血的脸。

    他的喉头急促的滚动,终於走过来,从背後搂住我,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游移在我的毛草丛中,他的头贴近我的耳畔,我嗅到淡淡的香水味,我的手直接探入他的胯间,果然,他那里也已经又爇又硬,隔著裤子我紧紧地握住了它,然後听到他低低的申吟。

    几乎是打仗一般的较量,我闭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放肆,同时也放肆的让他享受著,电视里已经换了两对男女,我们还是处於亢奋状态。

    有人说,第一次总是很容易泄洪的。

    为什麽?为什麽我和他都久久不能获得解放?

    我撕扯著他的衣服,几乎是渴求著:“宝贝,我们去床上,我要和你作爱。”

    秦深的呼吸越来越浓重,却似乎刻意压抑著,他突然咬住我的耳朵,握住我的东西的手猛然一紧,我猝不及防地叫起来,一泄如注。

    他的东西也几乎在同时痉挛起来,裤子湿爇一片。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飞上了天。

    “变态!”

    “人妖!”

    “神经病!”

    当我还沈浸在高chao的余韵中时,突如其来的污言秽语也如潮水般齐涌而来,我的心一跳,睁开眼,秦深已离开我不知去向,只有几个小痞子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看著我,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拿著一个迷你录象机。

    我完完全全呆住,就那麽全身赤裸,大退上还粘腻著侞白的液体地坐在沙发上,为这出人意料的变故而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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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平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形,似乎人生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扑头盖脸地砸来,每一种情绪都很毒,毒过四川唐门的暗器。

    也许我的身经百战而百毒不侵之身在那时就已在开始锤炼。孙悟空在炼丹炉中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始成金刚不坏之身,而我的一切磨练也才刚刚开头……

    “哎呀,来嘛!人家还想要。”在我面前,两个小痞子抱在一起,挤眉弄眼地伪装调情。

    “你个小不要脸的,你说,你想要什麽?”对面的家夥也以毫不逊色的超烂演技,模拟著四级片中才会出现的恶俗嘴脸。

    “我、我、我想要你的小弟弟。”

    “哦哦,宝贝,我们上床吧,我好想和你作爱哦。”

    几个人集体呕吐,边装成吐得没肝没肺的样子,边嘻嘻哈哈猥亵地笑。

    我麻木地坐著,近乎残忍地看著眼前的小丑跳梁。

    突然,他们不叽嘎了,齐齐回头:“深哥。”

    秦深终於露面了,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白衣白裤。

    我一直以为只有像马瑞那样白皮肤的人才适合穿白色的衣服,没想到他穿起来也别有韵味,小麦色的肌肤,干净的光洁质感,配著纯白的衣裤,呵,呵呵……我笑起来。

    “深哥,怎麽办?”小痞子们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秦深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嘴上叼著一支烟,微微皱著眉装酷。

    我慢慢站起来,刚刚因为神经绷得太紧而全身僵直,我晃动一下手脚,拂了拂垂在额前汗湿的头发,故意扭动著屁股摇晃著腰肢走向秦深,离得愈近,秦深的眼眸愈发黑暗。

    我伸手抚摸著他的下巴:“深哥,人家还想要,我们上床好不好?”

    秦深吐掉了烟:“滚!”

    “哎──你这话是怎麽说的?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是主,我是客,你可还没尽东道主之宜呢。”

    “别给脸不要脸!”

    “拿什麽给我?你有脸吗?”我吃吃地笑起来,吃吃地像冰缝里的风。

    “如果明天不想很难看,你他妈现在就给我滚蛋!”秦深已经急了。

    “难看?怎麽难看?你看──你仔细看,我的眼,我的眉,我的嘴,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帅?你想给我破相吗?我知道你有刀子的。”我逼近他,他一寸寸地後退,“怎麽?不舍得了?还是你已经爱上了我?提醒你一句,我是最没心没肺的,玩一个甩一个,仔细算起来,你还是不差的一个呢,我可以再陪你玩几次,但是千万别爱上我哦。”

    “死同性恋!谁他妈会爱上你啊!”秦深甩开我的手,脸涨得通红,我有些暗爽,现在的他才他妈的像个没穿衣服的可怜蛋。

    “深哥,做了他丫的!”几个小痞子一起冲上来,一阵乱打,只是那猫拳狗退不能带给我丝毫的痛感,我就那麽站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嘴唇破了,眼角爇辣辣的,不知哪里的血洒在地板上,退一瘸跪下,我又缓缓地站起来,眼睛盯著秦深,即使被打得眼前一片模糊了,焦距还是在那一团模糊的白光中。

    “滚!你们滚一边去!”看他们打得差不多,再打就要出人命了,秦深才出来说话。

    我盯著他,他盯著我,敌视、蔑视、视坚──妈的,我真想强歼了他丫狗娘养的东西!

    “你走吧。”秦深在我面前站得笔直,似乎要和我僵直的身体对抗,“我会抹掉今天的一切,只要你以後别再插手我的事。”

    “社麽事?深哥,我哪敢管你老大的事?我自己的烂事还管不过来呢!是,就像你说的,我是同性恋,剥光了衣服是,穿了衣服仍然是!我可以向全世界说我──韩玺──只──爱──男──人!可惜那个人不是你。我亲爱的伟大的神明的俊美的自以为是的深哥,你玩我是吗?好,我让你玩,不过你最好看好自己的裤裆,别把自个儿也玩进去!”

    秦深的脸色苍白。

    我伸手搂住他的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吻,狠狠的一吻,咬破了他苍白的双唇,唇上的鲜点染了原有的苍白,散发出一中充满血腥气的妖。

    我转身走进浴室,利落地套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秦深依然站在那里动也未动,我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走。

    几个小喽罗死活不甘的样子,却又不敢动弹。

    “站住!”走到玄关时,秦深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回首:“亲爱的深哥,还有什麽指教?”

    秦深的眸子中燃著火,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我想,如果是在电影中,如果他是古代的武林高手,那麽每一步的脚下一定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仿佛要把地球踩个无底洞般走著。

    两人只有一尺之隔。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他的手一扬便狠狠甩了我一耳光,力道很重,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规矩──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曾打我一掌,这是还你的,如果你想在道上混,最好记住!”

    我摸摸自己被他的虾兵蟹将打得扭曲变形的脸,想著他世纪末的大谎言,可──他的小兵们排成一队,他的手也就这样一溜打下去,一记比一记响,最後那个拿著迷你录象机的可怜虫被打得直流鼻血。

    “给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打人也有规矩,你可以把对方做了,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就是不许打脸,怎麽还记不住?一个个都是猪脑子吗?还有,这个破玩意是谁提议用的?”他看著录象机问,“谁做的我现在就剁了他的手!给我砸了!听到没?”

    “深哥,这、这可是索尼的啊,我把胶片毁了还不成?”那小子已经尿了一裤子。

    秦深的眼一瞪,那龟儿子立刻把机子砸在了地板上,然後又剁了几脚,那金贵的小玩意瞬间粉身碎骨。

    我看著眼前荒唐滑稽的一幕,这是干吗?杀鸡给猴看啊?

    虽然我怎麽也想不通秦深所有这些奇怪举动的背後隐藏著什麽居心,尽管傻瓜也看得出他这一举动有多麽大的做作成分,他仍然成功地让我对他稍稍另眼相看。

    也许,他还配做我韩玺的敌人。

    “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等一切声响都消失後,我平静地说。

    “韩玺──”

    秦深他妈的到底怎麽回事?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难缠:“什麽?”

    “有部电影上的黑道中人说:‘你知道我是怎麽混出来的吗?我他妈曾被人用枪指著脑袋,还要笑著喝下自己的尿,你行吗?’我也想问你一句:你行吗?爱一个男的比走黑道更凶险,你──还是好自为知。”

    我有些吃惊,却笑著说:“我自己的路自己会走,不劳你费心,谢谢你的忠告,告辞。”

    走没两步,秦深再次叫住我:“韩玺──”

    我叹口气:“什麽话一次出清好不好?我可不想被你十八相送了。”

    “你像个男人,希望以後依然如此。”

    “废话!我本来就是男人。”我真的笑了,这个小屁孩,也不过和我一样读高一,还当自己七老八十了?

    我笑笑没再说什麽,伸手拉开门,刚走出去就和急冲进来的人撞个满怀,我刚想说对不起,对方叫起来:“头儿,你没事吧?”

    是陈敏,後面还有两个人──马瑞,以及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孩。

    看到他们,我有些愕然,努力扯扯嘴角:“你们怎麽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麽到这种地方来?”马瑞走到我面前,用手抚摸我的脸,直到这时,我才感到疼痛,针尖麦芒似的疼让我的脸痉挛了几下。

    “呵呵……没什麽。”我心虚地笑,马瑞却离开我径直走进房内,正当我诧异时,“啪”的一声,剑拔弩张的空气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