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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人的声音

    一句话直击惊雪等人心坎。

    那惊雪立时便不由紧张期盼起来。

    温锐看了看她,也是满心满眼心疼。

    连自己也没想过会有此一幕,更未料是青竹提了出来。

    温锐并不推托,只呷了口茶,将泛起的咸泪水咽了咽。

    方起身行至轩窗前,背着身。

    开口便是义姐姜令青的口吻声音,只听她唤了声:“雪儿!”

    雪儿听唤,顿涌热泪,扭头看了一眼她父亲。

    他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也泛红起来。

    那“姜令青”说道:

    “你长大了,娘亲很欢喜。

    “此次家中起了变故,你与青竹要下山去,万万小心。

    “许多事都要靠你们自己,娘相信,你们一定能遇难成祥、平平安安的。

    “娘亲会很想念很想念着你。”

    惊雪不觉神魂已恍,不禁已移步上去,轻唤了声“娘亲”。

    温锐转过身来,也已是泪水满面,将惊雪搂在怀里。

    只有云儿不解家人为何都伤感起来,便拉陈是问:

    “爹,娘亲和姐姐们怎么哭了?”

    陈是笑了笑,解释道:“娘亲与姐姐们是想念大伯母了,等云儿长大就明白了。”

    梅落天忙开解道:“好了好了,怎么都这般感伤起来。

    “大海、章墨,再煮一盏茶,咱们吃了也该回去了。还要准备婚礼的事呢,有的忙的。”

    大海、章墨应着。

    惊雪拭了泪珠,扶温锐落座,接手煮了茶,大家用些糕点果馔。

    温锐也一边简单讲一讲自己这技艺上的一些事。

    至午后回家里,温锐便把压箱底的红帐红帘喜服金银头饰等物搬出来交给琪儿。

    姐妹几人将箱子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还崭新如昨。

    温锐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做新人时的,如今便当你的嫁妆。”

    琪儿道:“婶婶,这如何使得。这些东西可要留给青竹才是。”

    温锐道:“你们谁不是我的女儿?留给她做什么。如今是你先办喜事,自然是给你。

    “她将来怎么样我也不管她,怕也管不着。”

    青竹凑到琪儿耳边道:“姐姐,你还是快快收了吧,要不我今天要被说个没完了。”

    于是琪儿与章墨方拜领了。温锐道:

    “你们几人把东西抬下去,替他们把里外布置起来。

    “把字、花都剪一剪,可有得忙,细致点,不要马马虎虎的。”

    于是兄妹几人把箱子抬下去,张罗布置起来。

    梅落天与陈是则坐着品茶逗云儿,听一家人在西厢小院那边忙碌说笑,心中倒欢喜自在,不多叙述。

    且说这日已是大年三十,天还黑蒙蒙,青竹竟已起床,欢欢喜喜地拉起惊雪。

    俩人洗漱毕,到后厅来,还未吃早饭,青竹便缠着李大海让到江心家取河鲜。

    大海只道:“尚早呢,这点子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青竹哪里肯依,说:“我们也要去的,东西多,你一个人拿不来。

    “咱们多拿几坛酒,还有野味,鲜菇松茸,多多拿些。”

    惊雪道:“我就不去了。”

    青竹道:“好好的,怎么不去,你不去多没意思。”

    惊雪道:“你这是什么鬼话。”

    青竹凑过来,俯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去,我下了山,同人说了什么胡话可就不怪我了。”

    惊雪一听,掐着她的嘴道:“你敢!”

    青竹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又拉着大海撒娇道:“快走啦,咱们这下去也是为了感谢人家,代伯伯与爹娘给人拜个年,对吧?”

    梅落天、陈是笑道:“倒是这理。”

    温锐道:“行了,吃了早饭再去吧。”

    青竹道:“不吃了不吃了,过年过节的不能让人家久等了,时候不早了。”

    说着拉上惊雪与大海出来。

    大海见温锐也允了,便也就随她拉着出门去。

    温锐几人也就嘱咐着:“早去早回,别瞎蹦哒。”

    青竹应着,推着大海与惊雪到厨房那边去,三人带上酒、松茸木耳、野鸟腊肉便下山来。

    一路上,青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到了榕树桥,见清凛凛的河水从树干底蜿蜒逶迤出好远好远。

    不觉又惊奇又惊喜,一个劲问大海道:

    “咱们是走在树上嘛?怎么有这么大的树?是什么树?江心江岸他们就在这条江上打鱼?”

    又见不远处村子正有早炊袅袅,便又问:

    “那是他们村子吧?这炊烟真好看。”

    大海一路替她们解答着各种问题,又道:

    “可跟你们说好了,章墨琪儿的喜事咱们就不邀请人家了。料你必是要提的。”

    青竹不解道:“为什么?正该邀请。”

    大海道:“大伯昨天交代的,你也知道,其一咱家还不太平现在,你不瞧得这班人什么时候又来。

    “其二她只跟我和章墨熟,大年的来难免拘谨。

    “你一提,她必要备礼了来,这不给人添麻烦嘛。

    “另外也就是个家宴,不过成他二人之礼而已。”

    青竹听了,叹气道:“好好的大喜事,怎么搞得??都怪这群人。”

    惊雪道:“听大海哥的吧,反正以后大海哥与腕儿姐姐时再请就是了。

    “那时也平安了,也混熟了,才有意思。”

    大海道:“雪儿,你怎么也学坏了。”

    青竹也只好答应着,又笑道:

    “雪儿说的没错,大海哥,你别黏黏糊糊的,这事你要利落一点子嘛,要害羞,我替你跟腕儿姐讲。

    “听说山下有专门保媒的,我就做你们媒婆吧。”

    大海急了,炸红着脸道:

    “别闹,谁用你说去?还取鱼不?不取,我回去了。”

    青竹漫忙拉住,笑道:“当然,走。”

    三人方继续往村子去。

    拐下大路,大海努着嘴说:“喏,这便是江心家。”

    说着便隔着篱笆喊江心,却不见有人应答。

    从外往里看,也不见人影。

    三人正疑惑是不是还没有醒来,突就听江心喊了声“大海哥”。

    几人扭头见江心和江岸笑盈盈从村子里头回来。

    大海笑问:“爷爷也不在家?”

    江心道:“在村子里头帮人杀猪宰羊分年肉呢。”

    青竹早自个儿笑迎过去打招呼,举着酒说:“我们来给你送酒,还有松茸香菇野味什么的,还记得我和雪儿嘛?”

    江心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们也拿太多酒了,我家老头又要高兴坏了。”

    青竹笑道:“不打紧。我听大海哥说我们家往常吃的鱼都是你送的。

    “我这还惦记着你家的鱼呢,还有咸鱼搞的咸鱼粥,单丢灶门里烤着也好吃,下酒比花生还妙。

    “你家还有没有咸鱼?我弄点回家下年酒去。”

    大海笑道:“你也忒脸皮厚了,就不该告诉你这些,刚见面,怎么就问起人家要东西来?”

    江心边推开篱笆门边笑道:“喜欢就好,一会包给你。快屋里坐。”

    又嘱咐江岸道:“把肉都放厨房去,弄壶茶上来。”

    大海道:“不必那么麻烦了。”

    青竹忙道:“要的要的,江岸别听我大海哥的,快弄茶来,我要吃了茶才能走。

    “第一次下山拜年,一定要吃碗茶才好。

    “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也弄一点子来吃吃,着实有些饿。”

    惊雪听了,忍俊不禁地戳了一下她头。

    江心一听,见她行止洒脱,加上今日过年,从未有过的景象,反更加欢喜起来,立马心花就开了,笑应:

    “有的,怎么没有?江岸快别愣着。”

    江岸忙拎着肉跑厨房去。

    江心招呼他几人屋里坐着,又把买来过年的糖果糕点橘子都拎了出来放桌上。

    忙又跑下去拿了几个大盘子来盛着,摆满了一桌。

    笑道:“我家第一次过年来这么多客人,快吃。”

    这会江岸也端着茶上来给倒上。

    青竹边吃边抱怨:

    “还不是怪大海哥他俩,不早些带我们下来玩。

    “还是你们村子有意思,看着那么多炊烟飘着都觉得喜庆。”

    大海应道:“我就有那心,可也不敢,婶婶知道了,腿还要不要了?”

    江心道:“以前也听大海哥提起过你们,就是不得见。

    “难道你们真的是第一次下山?这山也不高啊。”

    青竹叹道:“你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四五岁时偷跑下山,结果出了意外,人没了。

    “后来才有了我和雪儿的。我们四五岁那年也想偷跑下来玩,结果才下到半道就被拎了回去。

    “也幸亏被拎回去,在半山腰,雪儿的寒疾发作了,差点也出了事,吓坏了。

    “我娘就把我狠打了一顿,气得两天不吃不喝,我爹这才说了我哥的事。

    “为了雪儿,所以我也怕了。虽然娘后来也允许我们单独在山头采药。

    “我们也没再动过偷跑下山的念头。

    “不过今天是我娘同意的,叫我们代为拜年,问你爷爷安好,也谢谢你们那天仗义执言。”

    江心听说,道:“客气了。那雪儿的什么寒疾好了么?”

    惊雪点头道:“好了。”

    青竹道:“不但好了,身体比以前还更康健了呢。”

    说着,抬眼见江岸仍站江心身后不言不语的,便问:

    “嗳,江岸,你怎么不坐?”

    江岸忙摇头摆手着也不言语,只憨笑了笑。

    江心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他就这样,见生。快坐下,别老呆呆的。”

    江岸这才靠江心坐下。

    大海方笑问:“江岸兄弟是咱家里的?怎么以前没见过?我还以为是村子里头的小子。”

    江心并不说他是江河的远方亲戚。

    只将那日黑衣如何带绿衣来治伤。江岸如何砸破屋顶来的,如何又不得不收留了下来,都说与大海他们听。

    三人听后也都称奇道怪,又叹幸亏无事。

    大海问:“那日下山后,可有人到家里闹?”

    江心道:“没有。就是前天有两个陌生人划船到这来,也不捕鱼,就看了我们一会。

    “我问他们干嘛,他们也没怎么着,只说‘没事’就走了,也没什么恶意,不像是那波人里的。”

    大海道:“没事就好,往后当心着点。”江心笑应着。

    青竹见江岸一直没言语,便又问:

    “他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是不是口齿还不清?怎么也不见他说句话呢。一直没听你说上半个字。”

    江岸方有些温温吞吞地,说道:“没,我在想事情,你们说就好。”

    正是“镜月湖畔品茗习武,西厢小院张灯结彩”,如今又不知江岸在想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