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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女人的孩子

    应城夏天的傍晚总是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段。

    暗红色的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天上,将坠不坠的,让人疑心它是不是再留恋着什么,不然,为什么迟迟不肯落下去?

    一旁的天空也被染成了赤红色,从那里延伸到更远的天空,来了一个暖色系的渐变色,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面仙女身上的飘带一样,让人觉得美好而缱倦。

    昏暗而有些潮湿的老房区里面,小萝卜头一样的小女孩,梳着寻常的两个羊角辫,一双黑葡萄一般黑亮而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带着痴迷而向往的色彩。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女孩低下了头,用小卖铺里面两块钱十二色的廉价水彩笔,在废弃的作业本的后面,画下了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一笔一划,虽有无法弥补的稚嫩,却也算得上是栩栩如生。

    她做着这些,一如她过去无数个日子,所做的一样。

    无数?

    你若是真的问她,无数究竟是有多少,无数代表着什么。

    她大概是会摇摇自己的脑袋,坚定而纯良地看着你的眼睛,咬字清晰地说一句“我不知道”吧。

    女孩小小的世界里面,虽然已经充斥了很多,冯奶奶教她的词汇。

    可是,她还是不能够搞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这样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太慢,这样的日子也实在是太长太长。

    她喜欢自己手里面的笔,也喜欢自己画下来的这个世界,可她也喜欢外面或是喧嚣或是清净的世界,也渴望着融进小区里面最顽皮的那群孩子里面。

    她还想要楼上的君君有的洋娃娃,对面可可经常吃的、白色糖纸里面装着的糖果。

    那糖果,据说还是他们家老远老远的亲戚带过来给可可的,大大的白色袋子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文字,也不知道究竟是来自哪里。

    哦,那糖,可可的奶奶给过她几颗,她尝过的,甜甜而有些酸酸,别的滋味倒也没有吃得出来,糖太小,没有一会的时间,就融化在了嘴巴里面。

    她摇了摇头,秀气的眉故作大人一般地皱着,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担心着什么。

    不知道佛在知道了自己有这样多的奢求之后,会不会嫌弃她是个要求多的孩子,于是不再理睬她呢?

    冯奶奶总是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面,是要知足的,不能够贪心太多。

    贪心太多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快乐。

    对于冯奶奶的话,她还不能够理解太多,却也明白,不快乐的人生,实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于是她在心里面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太贪心,不要奢求的太多。

    就算是很想要很想要的东西,只要在心里面默默的说上几句就好,不至于让别的什么人知道。

    转头看了看钟表,坐在那里许久不动的女孩,放下手里面的笔和本子,跳下板凳,跑到了家门口,在敲门声响起来之前,率先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刻,传出来吱吱呀呀的声音,让站在年老妇人身边的年轻男人皱了皱眉,动作和小女孩刚才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动作里面的隐含情绪,却是让人觉得很是不快。

    小女孩默默地往一旁让了一下,到了冯奶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