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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收割胡麻
<p>做好这一趟红枣蜜饯后，孟欣梅和古氏却没有空再去菀坪镇卖，原因是已经到了胡麻收获的时节。</p>
<p>地里一朵朵弥漫着幽香绽放，沁人心脾，蓝盈盈的胡麻花早就不见了踪影，胡麻茎秆已经变黄了，黄澄澄，金灿灿的，山风拂过，随波起伏，窸窸窣窣，唱着丰收的赞歌。预示着农家人这胡麻得赶紧割了，要不然胡麻籽脱落到地里，农家人的辛劳就白费了。</p>
<p>清晨，孟欣梅一觉睡到自然醒，整个人精神饱满，疲惫的身躯一夜之间就好了，蹦蹦跳跳地极为灵活。古氏在灶台忙碌着，桌子上已经放着一盘才蒸好的玉米窝头，大锅里正煮着稷米粥呢，看见出来洗漱的孟欣梅，吃惊着说道，"欣梅，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我这烧火还没好呢，你多睡会儿吧。"</p>
<p>"娘，我不困，精神着呢。"</p>
<p>吃过朝食，古氏收拾了一竹筒清水，一些玉米窝头，放在箩筐里，那是为今天下地干活准备好的干粮。这一季的胡麻收成还算不错，村民们都开始收割胡麻了，一个个带着斗笠草帽，弯着腰，有用镰刀的，也有用小砍刀的。孟家的胡麻地在西平村的西边，孟志辉和古氏挑着箩筐带着草帽走在最前面，孟欣梅和孟水观跟在后面。</p>
<p>孟水观走得不快，孟欣梅放慢脚步陪着他。等俩人到了胡麻地里的时候，孟志辉和古氏顶着日头，挥着镰刀已经割好了一小段距离的胡麻了。</p>
<p>古氏割胡麻的动作非常利索熟练，她蹲在胡麻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拿镰刀，左手握住胡麻秆，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就把胡麻割下了。</p>
<p>"弟妹，你们也来割胡麻啦？"不远处背着筐篓来割胡麻的夏氏笑着打招呼。</p>
<p>"哎，大嫂。"</p>
<p>"你来的可真早，一会公公和二哥他们也来呢。"</p>
<p>"可不是嘛，这胡麻都长好了。"</p>
<p>胡麻茎秆上的那些小圆疙瘩很扎手，割胡麻也必须轻手轻脚，小心翼翼，不然有些熟了的胡麻籽就会掉落在地。孟欣梅割得很认真，割完一把胡麻就放到一旁的箩筐里。</p>
<p>夏氏笑着道，"欣梅，你割胡麻是越来越有章法了。哎，哪像我家三个娃，一个帮忙的也没有。水林在镇上，水叶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去玩了，欣棠还小，也不会割。唉，弟妹，还是你好啊，孩子孝顺，哈哈。"</p>
<p>"大嫂，瞧你这话说的，侄子侄女都是好孩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哈哈。"</p>
<p>说说笑笑着割胡麻，还未临近正午，阳光已经很辣烈了，一丝风都没有。孟欣梅在弯着腰认真割胡麻，古氏担心孟欣梅受不住，一直劝说，"欣梅，你歇着吧，爹和娘来割就是了，你这样容易长水泡的，你看水观在那边多闷，要不你带他回家吧。"</p>
<p>孟水观可不闷。孟水观还小，不会割胡麻，古氏不让他在地里晒日头太久。可孟水观不想回去，他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只好在附近的红枣树下自顾自地玩耍了。</p>
<p>"娘，我不回去，我和你们一块割。"汗水濡湿了孟欣梅的额发，额引都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孟欣梅擦了擦汗，"娘，我没事。" </p>
<p>孟水观提着竹筒水，看着爹娘和姐姐都汗流浃背，脸颊通红，他就隔着一段时间拿着小草帽把水送到地里。孟志辉，古氏和孟欣梅赶紧倒水喝上。趁着他们喝水，孟水观就用草帽帮忙扇风。</p>
<p>孟志辉乐呵呵地夸奖孟水观是孝顺孩子，孟水观扇得更起劲了，这举动直接把孟欣梅逗乐了，"水观，你真棒！哈哈…"</p>
<p>不过割胡麻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孟欣梅在脚蹲麻了，胳膊酸了的时候就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虽然辛苦，不过她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筐里的胡麻已经装了好多，更重要的是，能够和家人在一起奋斗努力，孟欣梅是非常开心的。</p>
<p>其他村民同样如此辛苦，每个人都是挂着汗水，在烈日下辛劳地收割着胡麻，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短暂地盖住了，晒得黝黑的脸上还能看见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就如同一幅绚烂又略带沧桑的油画。</p>
<p>两分胡麻地并不是很大，然而孟欣梅她们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忙了好久，孟欣梅觉得累得超级难受的时候，胡麻终于割完了。装了满满几大箩筐的胡麻，孟志辉一趟一趟地挑回家，衣衫都热湿了。孟欣梅也就带着孟水观回家去了，回去的时候孟欣梅是慢慢地半挪半走回去的。古氏则去旁边孟世刚的胡麻地继续帮忙割胡麻，虽然分家了，农忙时候，她家总不好一个人都不去给长辈帮忙，会被村里人说闲话的。</p>
<p>"公公，你歇会吧。"</p>
<p>"没事，就是天热，往年也是这样割。"孟世刚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低声回了一句。</p>
<p>闻言，古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都分家了，她尽到自己这个家应尽的本分就是了。一旁干活的李氏却开口道，"弟妹，一会你也过来帮我割一下啊？"</p>
<p>没分家前懒得干活的李氏，对自家的地倒是十分上心，勤勤快快的，连孟水青都被她撵来干活了，她也担心靠孟志灿和孟水英两人忙不过来啊。</p>
<p>古氏呵呵一笑，"二嫂，我家地里的活还多着呢，玉米地的活也未干，你这么能干，这么勤快，担心什么，一会就干完了。"</p>
<p>"哼，弟妹，叫你帮忙干点活就这么多借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嫂。"李氏骂骂咧咧，这古氏可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p>
<p>"行了，别嚷了！"孟志灿低喝道。</p>
<p>李氏气道，"早上让你们来早些，你们磨磨蹭蹭什么，现在都快晌午了，日头这么晒，我大着个肚子还来割，容易吗？"又转头对低头干活的孟水英骂道，"水英，快点！别偷懒，看看你哥哥，那么辛苦，你还不快点！"</p>
<p>孟水英眼泪打着转，委屈得说不出话，李氏总是这样对他，明明是孟水青在偷懒，却要把气撒到他头上。</p>
<p>"就是，水英你还不快点，我都割累了。"孟水青在一旁添油加醋，没分家之前他哪里用得着干这活。</p>
<p>"好了，少说两句。"孟志灿无奈道。</p>
<p>"哼，这么晒，你以为我愿意啊！弟妹干完活来帮帮哥嫂的忙，怎么了？"李氏气着反驳。</p>
<p>古氏对此充耳不闻，在分家走出孟家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主意顾好自己的家，旁人的事少搭理。古氏帮忙了小半个时辰，孟世刚家的胡麻就割完了。摆摆手，拍拍衣裙，古氏就收拾好镰刀，和孟世刚打了招呼后就直接回家了，完全不管李氏难看的脸色。</p>
<p>割好的胡麻都摊开在簸箕里晾晒，簸箕不够用，就在棚屋外的空地直接摆放上一块粗布，在粗布上晾晒胡麻。一眼望过去，棚屋外晒得满满都是新割出来的胡麻。</p>
<p>接下来的几天，古氏一有空就翻动着胡麻，等到晒得干干了，胡麻蓬蓬的，好一些胡麻籽已经自动晒脱落了，古氏就在簸箕里拿起一小捆胡麻敲打，蓬蓬的胡麻就被拍瘪下去，哗啦啦，是胡麻籽脱落在簸箕里的声音。随后，古氏双手轻轻一抖，将胡麻里已经松了的籽粒抖落，等不再掉了，又再举起来重新用力敲打！如此这般，砸个三四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些堵塞没熟透的胡麻籽，古氏就用双手揉搓弄下来。</p>
<p>孟欣梅学着古氏的样子来帮忙，这工作看着简单，却很累。如此反反复复，孟欣梅她们才把胡麻籽都脱落下来。</p>
<p>古氏把打落好的胡麻籽收拢起来，放到木盆里舀水清洗，把碎石子杂草都挑出来。洗干净的胡麻籽再放到阳光下晒干，就可以收起来装进布袋里存放食用了，而晒干的胡麻秆也就可以当柴烧或者沤肥。</p>
<p>这胡麻籽的油大，可以榨成香油，胡麻种得多的人家，打下胡麻后就会把油亮的胡麻籽带到菀坪镇的榨油坊去榨油。榨油坊的掌柜叫袁祥方，村里人都知道。他的榨油坊里有一根很粗的木头柱子，柱子是用轮子绞起来再冲下去压在胡麻上的，那样就可以挤榨出胡麻香油来了。香油清纯浓郁，口感好，味道美，吃上一口就会满嘴生香。不过西平村这里的人家胡麻种的都不是很多，也不舍得花钱去榨油，一般都是留给家里当食材，或是炒来当小配菜，或是当饼馅，或是熬稷米粥等等，不例外，孟欣梅和古氏也是这样做的。</p>
<p>家里的胡麻不够榨油，但孟欣梅还是说动了古氏，在下次去菀坪镇的时候可以去油榨坊看看。至于什么时候去，说不准。现在天气转凉，临近深秋，玉米也要开始收割了，山里的果梨也熟了，稷谷地里种的胡萝卜也可以拔了。家家户户都有很多活要干，钟炳多也没就空帮忙烘干蜜饯了，所以这红枣蜜饯就暂时搁置了。孟欣梅也不遗憾，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心里很平和宁静。刚来到这个陌生时空时茫然的心，早也在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中安定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