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那个人真的是那个不靠谱的五条老师吗？”

    野蔷薇手上拿着杯奶茶，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虎杖悠仁。

    “是啊，我们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虎杖看着街对面鹤立鸡群，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下意识地想挥手打招呼。

    野蔷薇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把悠仁的手扒拉下来，“你看他好像是在约会哦～”

    伏黑惠对这类事情向来没有大太的兴趣，但闻言不由得也把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出来，抬起头看向街对面。

    说起来……

    他们这个不靠谱的班主任光看脸，不说话的话，还挺不错的。

    穿着休闲常服的五条悟旁边站着个个子不高但相当窈窕的女人，深色的长发，黑色的西装夹克，是冰山美人那种类型。

    咒术高专一年级新生好奇的目光集中在陌生女人的脸上。

    实际上不止他们，繁华而忙碌的东京市中心，来来往往周围所有的人的目光基本都会在女人脸上停留片刻。

    五条悟身边的女人有点混血的感觉，虽然个子比五条悟矮了不少，但无论气场还是给人的感觉都颇有点像顶级时尚杂志上的外国模特。

    野蔷薇看着女人手上的包微微咂舌，那个包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牌子，但作为梦想成为模特的女孩，她很清楚那是h家的低调的款式——不仅包包的价格不菲，女人身上的那身合身的通勤西装，也是质量极佳的样子，估计也是来自某个奢侈品品牌。

    他们的五条老师作为常常出门就有人要联系方式，回头率极高的男人，此时和身边的女人站在一起，却让人联想起“璧人”这样的形容。

    虽然是理论上的「最强」，五条悟作为凡夫俗子，以及作为性取向为异性的人类男性也是有世俗的欲望的。

    他看着旁边来往行人看到女人的表情，不由得也产生了“如果莉莉丝是我的女朋友那多有面子啊”这样的想法。

    女人和他走过红绿灯，两人决定就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

    莉莉丝是个话相当少的女人，从机场接到她开始，大美人和他全部的沟通都限定在非常基本而必要的内容中。

    五条悟认为可能是因为倒时差的问题或者是由于在海外长大，日语不是她的母语，因此她可能有点害羞，毕竟他长这么大几乎所有女性看到他的反应都还是会“哇”的。

    莉莉丝的家庭历史悠久，和御三家向来交好，虽然擅长的方向不完全一致，她对于咒术的了解也还相对全面。这次她来东京本来只是来拜访御三家，代表她的家族和这些老家伙们破冰，然后帮助处理某些事务的。

    自从在机场见到她的瞬间开始，五条悟就对这个女人特殊的体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在六眼的视角中，虽然有个体咒力的差异，所见过的人无不过普通人，咒术师，和天与咒缚的人三种体质。而眼前的女人虽然周身散发出神秘的气场和暗潮涌动的强烈咒力，她的体内却完全看不到术式的回路。

    但她这种“看不到术式”的回路和无术式回路根本上是有区别的。

    和虎杖悠仁那种暂时还没出现回路的情况不同，莉莉丝的身体在他试图仔细去看的时候，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那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光也无法逃逸的黑洞。

    和她身上奇异的天生的强大吸引力类似，她体内的咒力和回路，也不停地吸收着周围一定范围内的诅咒之力。

    莉莉丝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强大到即使是对时间和信息的掌控熟悉如他，也在看到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的时候，会有瞬间的失神。

    那些老家伙们只是刚开始对他说这个女人的术式可能会对最近出现的宿傩的容器有压制的作用，他也只是抱着刻意要给老家伙们安排好的接待流程捣乱的态度去接莉莉丝的——见面前也想的是如果女人对虎杖悠仁有威胁的话就直接干掉，不过事实上五条悟也没料到会遇到现在的情况。

    大美人端坐在桌子那边，低下头看菜单，点了杯拿铁。

    五条悟注意到她低下头时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也不知道如果捂住她的眼睛的话，睫毛会不会挠得他手心微微发痒呢？

    “刚刚有几个穿着咒术高□□服的孩子过去了，”莉莉丝把架在头上的墨镜取下来，“往这边看了好几次，好像是你的熟人哦。”

    女人的日语没有什么口音。

    “啊，”五条老师打了个响指，“那是我可爱的学生们哦～我想他们肯定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和他们最帅的五条老师约会。”

    莉莉丝的嘴角微微抽搐：“……你刚刚是说了「最帅的五条老师」是吧？”

    五条悟没理会对方的吐槽，自顾自点了几个甜点和加了很多糖的咖啡。

    莉莉丝暗自腹谤这家伙也不怕长胖不怕糖尿病，吃这么多甜的迟早要遭到报应。虽然带着副墨镜，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样子，五条家的家主穿衣的品味也还是挺不错的。质地很好，设计非常简单的长袖体恤袖口里露着低调的手表，深色的裤子，同色系的深色袜子，皮鞋也是定制的穿着起来非常舒适而且优雅的款式。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是高专教师，在大街上遇到的话她应该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哪个大家庭出身，在家族企业里工作的纨绔子弟。

    五条悟这人给她的感觉，和“为人师表”差了十万八千里——

    实际上她的那位不算人类的执事，至少装出来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稳重些。

    男人路上唧唧呱呱说了什么她大部分都自动过滤掉了，只有问句之类的她会稍微集中注意力去回答回答。不过五条悟好像也没什么大少爷的脾气，自己开着车，就那么一路上跟她介绍着东京的人情风光。

    咖啡上来了。

    莉莉丝因为需要维持身材，以及本身非常喜欢咖啡自然的香气，并不喜欢给咖啡加糖，直接默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给咖啡里加了好几块方糖，不由得在心里又吐槽几句“真是没品位的男人”。

    莉莉丝递给他一张纸巾，去擦他因为加太多糖溅出来的咖啡。五条悟笑眯眯地道着谢伸手接，出其不意地就握住了女人的手。

    这样的行为如果是其他男人做的话，估计早就脸上被打出个鲜红的巴掌印。而五条悟顶着他那张看起来颇为年轻，英俊的脸，抓着莉莉丝保养极佳，涂着漂亮的自然粉色的美甲的手，甚至手指指腹擦过她手上细腻的肌肤，也并没引起对方的太多反感和不适。

    莉莉丝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也没急着抽手，画着精致的眼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

    五条悟“咦～”了一声，再得存进尺地摸了摸她的手背，然后翻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心。

    女人的护手霜和香水都是很舒适很高级的那种玫瑰香气，从手腕蓝紫色的动脉处迟钝地散发出来，沁人心脾。莉莉丝的睫毛扑闪，眼皮上的珠光在咖啡店的打光下也柔和得像是碾得极为细碎的星尘。

    她那双妖气十足的绿眼睛里像是有勾人的小手，妩媚地在人身上拍了拍，然后孩子气地咯咯笑着转身就跑。

    “五条老师还会看手相吗？”

    莉莉丝依旧没抽出手，低头和他一起看向她的手心。

    男人的皮鞋不动神色地在桌子下微微夹着她的脚。她穿着stuartweitzerman的凉鞋，鞋面上的链条贴着脚背有些冰。

    “会啊，”五条悟顺势摸了摸女人的手心，“你的感情线告诉我你今天要遇到真命天子哦。”

    她的指尖还夹着那张纸巾，如同绽放出了白色的花。

    男人的指腹从她的手心划过，微微有些痒。

    莉莉丝微微张开嘴唇，无声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唇妆很淡，就只是突出她本来的唇色，两瓣丰腴的上下唇孩子气地嘟着，仿佛婴儿的脸颊，给她整体冷艳的气质里掺入了些妩媚。

    莉莉丝假装认真地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划来划去：“哇，真的吗？”

    “对哦，”五条悟看着女人嘴角露出的浅浅酒窝，“我算命挺准的。”

    莉莉丝心想，只是成年人的“真名天子”“真命天女”，下面都用浅浅的小字印着过期时间。

    事实上虽然她对眼前可疑的白发男子没什么印象，但是这其实并不是他们第一次遇见。

    “所以送她回家之后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吗？”家入硝子抽着烟，听着身边曾经同窗的男人难得地提起的艳遇。

    成年以后的五条悟因为那张好皮囊，从来不缺乏感情生活——看上的女孩子基本也从来不失手，因此时间久了他也懒于去提这些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印象的艳遇。

    他和那些女人短暂的关系，就像是人饿了要吃饭，但不会记得自己昨天和前天分别吃了咖喱鸡肉饭还是拉面那样。

    家入硝子这算是很久以来首次听见他说起用“大美女”形容的女人。

    花山院莉莉丝确实是罕见的美人，即使在如今half并不稀罕的东京，她即使是朴素的证件照看起来也像是少女杂志的封面。

    “硝子……我的重点是她居然可以无视我的无下限诶，”五条悟故意露出撒娇的神色，果不其然引起了同窗的不适，“我还从没遇到过这个类型的。”

    “那个除外，对和你家有业务往来的人下手真的好吗？且不说她明面上还是你的学生的身份。”家入硝子深吸了口烟，“况且你这是自己主动去占人家便宜吧？”

    五条悟托着腮露出难为的神色：“可是我并没有主动解除哦……不过因此我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那群老头子肯暂时放任悠仁同学在这边呆着了。”

    那天喝了咖啡后没多久，莉莉丝就借口北美地区到了早上有视频会议离开了。

    刚刚在咖啡厅里的暧昧气氛仿佛只是他独自的想象，酒店的旋转门在她身后转上，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减行减远。

    五条悟下意识地把刚刚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

    玫瑰的香气比刚刚淡了很多，若有若无的甜香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在梦境里沉迷太深。

    六眼给了他过目不忘的本领。

    而在正式和花山院家接触前两年，在他某次去欧洲旅行时，在头等舱实际上已经见过花山院莉莉丝了。

    因为习惯了短睡，他在飞机上没有睡觉的习惯。头等舱专用的卫生间打开，机舱昏黄的灯光里，少女在气流的颠簸中撞撞跌跌地在走廊里前行，试图回到她的座位。

    莉莉丝那时候约莫十七岁的年纪，他纯粹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她逆光走过来。因为干燥的空气微微起毛的长发，瓷白的精美的脸，见惯了名人明星的头等舱乘客们都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上几眼。

    彼时他还以为又遇到了什么少女偶像之类的没多太在意，不过就那惊鸿一瞥他记了许多年。

    莉莉丝完全记不得他的样子，他略有些失望呢——毕竟他长这么大几乎所有的女性都不至于对他那张脸毫无印象。

    “不过，说起来她这个好像是相当显赫的日本古代华族的姓氏吧？看照片外国人感却很强啊……特别像个模特或者明星什么的。”

    家入硝子看着手上的“新学生”的资料。

    “啊……”五条悟被硝子的话打断了回忆，“据说好像是她家的先祖很早之前就去了西洋那边，和那边的贵族联姻了。我记得她是有法国和奥地利的血统？不过同样是half，七海海和莉莉丝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诶～”

    花山院家的这支自从迁移到欧洲去之后，已经极少和本家联系了，几乎属于新年都不会寄贺卡的疏远程度。

    不过也可见为了牵制宿傩的肉身，那群胆小的老头子们也还真是下了血本愿意去求这么远的关系。

    五条悟完全没在意家入硝子点了支烟在旁边沉默，自顾自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说起来，好像七海海的爷爷辈在欧洲和花山院家的家主有交情哦～这次我记得应该是九十九由基也出面求情那边才同意这个计划的吧。”

    “说起来，九十九由基还真的旷工相当久了。”家入硝子听到熟悉的名字，吐着烟圈说。

    水曜日。

    一年级的三位同学正在讨论钉崎野蔷薇隔壁房间，据说是属于转学生的新名牌。

    “花山院莉莉丝？这个名字好像那种杂志上混血模特的艺名啊。”

    和满脸憧憬的钉崎野蔷薇不同，这个“高贵”的名字，和其他御三家的名字一样让伏黑惠有些不适。

    而虎杖悠仁体内向来沉默的两面宿傩闻言从他的手背上张开了一张嘴巴冷哼道，“哈……当年夹着尾巴跑掉的花山院家居然还没死绝么？”

    背后休息室的推拉门猝然打开，五条悟突然出现：“不仅没死绝，来东京的这位花山院同学还是个大美人哦～”

    “切……”

    两面宿傩对这个五条家的小子完全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尽管他对于那个神秘的花山院家的女人还是非常有胃口的。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到成为我们的同学，”钉崎野蔷薇耸耸肩，“这算是关系户了吧？”

    五条悟毫不在乎地摇摇手指，挤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虎杖悠仁自顾自大大咧咧地坐下来：“上面的那些老头子是摆脱她以交换生的名义来监视我们的悠仁同学的，所以我想大家也不用期待和莉莉丝酱有很长的相处时间……应该很快就会评级然后升到二三年级吧。”

    野蔷薇和伏黑惠听见那句莉莉丝酱，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嫌弃和呕吐的表情。

    “笨蛋老师你这样称呼学生合适嘛？”

    五条悟爽朗地笑起来：“莉莉丝酱虽然很年轻，也不是咒术师这个系统内的，但是她的能力恐怕比大部分的特级咒术师都要强哦～”

    事实上，虽然之前的接触他大概对花山院的这位小姐的能力有了些才猜想，但今天他也打算像测试之前一年级新生那样，正式测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