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十七回 心伤星已落 长枪会铁掌

    完颜昌祖除了修习阳独逸秘笈上的武功而外,其余所学也甚为广博,他熟知中原武功及武林掌故,饶是如此,也险些被金向天虚招所惑,送了性命,幸而他的雷震钹以快进快退为第一要诣,连封对方两剑而未挂着,心头大震之下,右轮回收,同时退后两步,连呼好险之余,也不禁大为赞赏。

    他原先以为自己积四十余年寒暑之功,苦练内功,又得秘笈上全套神奇武学,放眼天下已无敌手,要斗一个金向天,还不是手到擒来?轻敌之心一起,这便连遇险招,几乎送命,当下不敢再轻易冒进,只将双钹霍霍舞开,施展封挡遮拦种种招数,与之周旋。

    金向天见他趋避,长剑得理不饶人,种种进手招数摧动,毫无停留。好一场恶战!只见剑如飞虹,风声若涛;钹似流星,进退似电。但两人三件兵器斗了小半个时辰,竟无一次相交,盖因两人皆是眼疾手快,招数一发,便已知敌应招之方位,收招换招,再对敌招,其快无比。这才兵器不交,其实已经过多番生死存亡之关口。

    殷梅沅在旁观战,见丈夫长剑使得灵动夭矫,一柄剑曲直如意,在他手中纵横翻飞,尽取攻势,心下欣慰,面上不禁露出笑意。正在此时,忽听得胁下风响,她心头一震,双目一瞟之下,见是一粒石子正向自己腰间“气户穴”飞来,她左手食指轻弹,已将那石子激得斜飞一旁,却见头顶一道黑影映在地上,正正罩住自己身形,当即拔步错身,那黑影已落下地来,原来是完颜昌祖的大弟子流风子趁势来袭。

    此人早便对殷梅沅不怀好意,见她关注斗场,目不旁顾,便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以指力弹出,要打中殷梅沅腰间穴道,而后他自后扑上,将之擒拿。却未料殷梅沅内功深湛,虽于全神贯注之中,仍能感知到被袭,适时躲过。

    流风子身形起在半空便见殷梅沅已弹飞石子,心中一惊,知道对方若是以自己足未落地之时拔剑相攻,自己性命难逃,却见殷梅沅纵身后跃,心中一喜,暗道:“这婆娘武功虽强,却毫无临敌经验。”却不知殷梅沅并非不知出击,而是自顾身份,不愿乘人之危。

    流风子双足一落地,当即出棒向殷梅沅打来,殷梅沅拔剑相迎。两人以快打快,顷刻间连过二十余招。

    那阿陀星颇富智计,见师父情形不利,师兄又上去接战殷梅沅,便即心中一动,暗道:“我与师兄合力夹攻那女人,如能取胜,那金向天心神必乱,或可予师父以取胜之机。”当下拔出短棒,上前与流风子夹击殷梅沅。

    两人短棒此来彼往,风声飕飕,威势果然大增,殷梅沅乍一接招之下也是应付艰难,但时刻一久,却也打得有攻有守,应付裕如,她与金向天十余年行走江湖,会的强敌不知凡几,剑法上的造诣自非小可,而这二人虽然武功与她相去不远,但久在塞外,所遇的敌手只不过是些凭蛮力硬拼的武士、猎户而已,似殷梅沅这等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却仅有师父一人,对敌经验比殷梅沅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是以虽二人合力,却也奈何她不得。

    金向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剧斗中见对方二名弟子围攻妻子,担心她的安危,剑招立缓,被完颜昌祖连攻三钹,势道强劲,金向天奋起神威勉力拆解,此时已见妻子应付得颇为自如,这才放下心来,仰天一声长啸,长剑一紧,连攻一十二剑,剑光大涨。完颜昌祖倒退数步,双钹挥动,化解开来,登时又转劣势,不禁心下暗惊:“他剑招如此凌厉,难道我便就此败在他手下吗?”一念及此,心中一动,已有计较。当即左手用力,已将银钹推出。那钹转起一阵旋风向金向天撞去,钹缘锋锐,更兼他神功摧动,如能撞中金向天,金向天必身断两截不可。

    金向天见他来势厉害,不能以剑挡格。其一未必能挡得开,其二即使荡开银钹,自己的剑也非断不可,当即提气纵身,腾空闪避。此时阳光正烈,那银钹给日光一映银光四射,竟又转了回来。金向天人在半空,见此情景心中一怔,猛听得呜呜声又作,另一钹横空向自己撞来,比之方才那一钹撞来得更加猛烈。他此时身在半空,给完颜昌祖算准方位,这一钹掷得阴毒之极,他身体既无法借力再纵,又不能落下,因为落下只有伤得更重,但恰在此时,先发的一钹刚巧旋至他脚下,他看得奇准,右足足尖在钹上一点,同时长剑抛开,身形再度上跃,堪堪避过了第二钹。这一下借力用力甚是巧妙,身形竟而腾起两丈余高。比那飞钹高了丈余,完颜昌祖见他轻功如此高明,也不禁赞服,但他此时一环一环算度已成,眼见对方行动均在自己谋划之中,再不怠慢,提气纵身,一个身躯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斜斜向金向天激射而去,双掌开路,要在此时机掌毙金向天。

    金向天方才撒手弃剑,本意是减轻重量而得高跃避那第二钹,危急之中未曾顾及到敌人有如此厉害招数。若手中有剑,自是不惧对方这一掌,但此时手既无剑,又是身在半空,岂能与对方对掌?但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他双掌一收,在下落同时,蓄足力道要接下对方这一掌。

    蓦地,只见对方身形飞到自己尺许远处,却急速下坠,便若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一般。他心下一惊,猛听得脑后烈风袭来,跟着后心上一麻而至全身,身躯已在半空急坠而下,跟着咣当一声,完颜昌祖第二道飞钹也已坠地。

    原来完颜昌祖在方才那一瞬间已想到了一个周详的计谋,他以一钹飞掷迫使金向天腾身半空而避,而后第二钹飞出续击,他早算到金向天势非借自己回旋而至的飞钹之力再跃而避,而后自己合身扑上,使得对方全副精神都用在应付自己掌力之上,那第二钹回旋则势必伤了对方不可,他身在半空而以千斤坠功夫垂直落地,一则使对方惊奇,二则为免银钹余势未衰而伤到自身。至于银钹回旋的功夫,只不过是他内力运使巧妙而为,倒也无甚特异之处。

    金向天中这一钹,虽然其大半为回旋之力,力道已不甚强劲,但那银钹极为沉重,又是击在他后心要害,受伤也是不轻,身一落地便是一口鲜血吐出,再也站立不起。完颜昌祖俯身拾起银钹,走到金向天身旁,笑道:“金大侠,我这三环套月之计怎么样?”

    正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两声惨叫,一片黄影飞掠而至,正是殷梅沅,她见丈夫重伤,心神大震之下,长剑奇招突出,连伤二人,扑了过来。完颜昌祖见她神色凄厉,心头一惊,退了两步,只听殷梅沅道:“天哥,你怎么样?”金向天睁目凝望她半晌,道:“沅妹,你不必太过悲伤,快些逃去要紧。”他内力深厚,虽在将死之余,语句也能连贯,只不过吐字极慢罢了。

    殷梅沅听他这两句话,伤心欲绝,她慢慢地道:“好,天哥,我们一起活着。”她手臂一抬,青光闪动之下,剑锋已划向她喉咙,当地一声长剑落地,她身躯扑倒在金向天身上,金向天本想伸手拦阻,但手却已抬不起来,待见妻子已扑倒在自己身上,他面上现出微笑,双眼却慢慢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