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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离那旷世混战已过去半年,各大门派所伤元气也逐渐开始恢复。却不巧又逢江南百年难遇大涝灾,我旧伤还未养好,门中差人,只好随师姐们一起又下山去,欲再救百姓于危难中。

    武当派离主要涝害处很近,自然是此番救灾的主心骨。所以不出意外的,我又见到了小萧姑娘。她已不似曾经那般华贵道袍打扮了,如今身着件灰色交叉襟布衣,长发拿根布条随意绾着。泥泞沾湿了她的裤腿与布鞋,原本白净可爱的脸上也晒黑刮伤了不少。

    我站在小泥坡上唤她名字,唤了三四声她才从手上活计里反应出来,抬头看见了我,那双黑溜溜的眼里射出神采。我见她也是高兴异常,便与师姐们告了别,跑去小萧姑娘那儿了。

    我与她在伏魔大会上认识,之后又共患难一同历经了许多生死。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我抱住了她,她却笑着道快帮她干活。一起编完了五六个背笼,又互相寒暄问候了几句各自门派近来的情况。我刚想再问点别的,她却及时打断了我,眯眼笑道:“待会与你细说。”

    一直到了落日时候,天上又开始下雨。小萧姑娘这才起身,领我去到一处破败庙宇里。我见祠堂前蹲着许多落难百姓在吃馒头喝粥,庙里一列列睡着嘶哑□□的人。一小木桌前有二三官兵在分发粥食,小萧姑娘上前去领了两份,将一份递给我。我犹豫一瞬,她就苦笑道:“先将就吃吧,下次再请你去八仙楼。”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华山平日本就清贫,此番我们前来也是为了帮忙救灾。只是心中尚有一丝担忧,开口问她:“如此会不会有不妥之处?涝灾易起疫,难民住所和你们整顿歇息的地方该分散些才好。不然连你们也倒了,该怎么办?”

    小萧姑娘思索片刻,挑眉疑虑道:“对哦……应该……没事吧?”

    与她一起吃完了东西,又去一屋里缝衣裳。窗外见着少林弟子在山边打桩,问小萧姑娘,她说那是用来阻挡山上滚下的落石的。

    我们一直忙活到晚上,蜡烛用去了三根,大家才散去,各找地方睡觉。小萧姑娘牵着我,来到一处临时搭的简陋草棚。这地方我想大概也只能起个遮雨的作用了,因为它四面通风。

    她一边铺被褥在木板上,一边道:“你之前是不是想问颜君遥师姐的事情?”

    我心情复杂,旺盛的好奇心已被她们这般艰苦的处境磨灭,已没心情再想那些多的。问:“你们就睡这里吗?”

    小萧姑娘歪着头:“有什么不可以?我们都练过功夫,扛得住,好一些的地方就让给百姓们。”

    我想也是。

    还没能再继续说些什么,武当的师姐们就陆陆续续回来了。见到我这个外人却只是稍问了两句,便倒头沉沉睡去。我不能打扰其他人,见小萧姑娘面上也有了疲惫之色,来日方长,先休息再说。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江南涝灾才慢慢好转。我与小萧姑娘也终于闲下来,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在武当后山游玩叙旧。

    黄昏映照她的脸颊,惊讶的神情在她脸上浮现,她望着我,感叹道:“我想不到,你竟然能把发生的那些事情,记的这么清楚?”

    我说:“毕竟当时我挺关心的。”

    她摸摸下巴,突然正色道:“不如你写一些东西?记录下此次伏魔大会的风月传奇?名字就叫:《一不小心搞到真的了》。”

    我大骇,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她说:“这对太意外了,她俩只能叫‘一不小心’。对吧。而且那样沉重的故事,用这个轻松的题目也好。”

    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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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在师父锐利的目光下,我在伏魔大会生死状上签上了我的大名。

    我叫炼依依,是华山派前年才刚收的小师妹,本是想着学点真功夫,以后回家跟着我爹做生意才能自保些。却不想正逢武林大会召开,华山加入了伏魔会。我们这些凑数用的外门弟子,不得已也得去签那生死状。倒霉的我真本事没学着,先在师父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把卖命的字给签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就该苦中作乐。就算马上可能就要为大义捐躯了,但我还是要磕。此前还是外门小学徒时就一直磕一对死对头爱情——我的大师姐霍彤和武当派的二师姐颜君遥。

    说起这两人,那真是三天三夜讲不完。她俩脾气性格分明都不是惹刺那一类,却偏偏对彼此十分不容忍。霍彤师姐今年二十六,是华山内门中资历最高的一位徒弟。许是因为华山男弟子较多,而她偏又是那话事的老大,为人做事难免便沾了些野性,喝酒赌剑样样不落下,像个男人一般活着,好在还是挺会打扮自己。

    颜君遥师姐我了解甚少,只知她素日里端庄文雅的很,品茶论道抱拂尘,养仙鹤,一身鎏金点缀白道袍披在身上,打架这般粗俗的活也能叫她做的翩翩君子。这和随处一坐就翘上二郎腿的霍彤师姐一比,简直两个极端。

    是的,没错,华山派和武当派近些年来颇有些口舌之争,据说是因为钱财问题。而这天南地北性子的两个师姐,关系更是到了水火不容之境地。每回见了面,先冷笑一声,借着与他人交谈而阴阳怪气隔空挖苦讽刺对方一番,要是说到什么痛处,像什么“让这帮菜名都认不全的穷鬼来明月山庄不如另请丐帮。”,“歪门骗子拿根驴尾巴插鸡毛就搁那神气闹笑话。”……诸如此类,必定提剑正面对峙骂起来。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硝烟味隔着一二里路都能闻见。也不知是哪来那么大仇。

    但我却与世不同,我觉得她们有一腿。

    别的不说,萍水相逢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两个女人,心里却把彼此看的那么重,不仅日夜关注,还要逢人打听。吵架从不是因为什么上台面的大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鸡毛蒜皮。却还要回回闹的个剑锋互指,拳掌相接,直到外人来拦才肯罢休。

    爱恨交织,因爱生恨,是否有一方曾辜负了另一方,关系才会变成这样?这太让人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