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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穿过这座山就到了楚国边境,再跨过汾水河就到了梁国,入了梁国她们就安全了。

    “阿婉,抱紧嬷嬷。”杨素云朝怀中的孩子叮嘱道。

    婉宁将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些,不敢乱动,杨素云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许是刚下过细雨的山路太滑,一个踉跄,杨素云一脚踩了空,滚下了山林,直到撞上了一节枯树桩才停下来。

    杨素云下意识护紧怀里的孩子,硬是用自己的背挡下了那一撞,瞬间头晕眼花。

    婉宁在翻滚中被杨嬷嬷护在了怀下,未曾受伤。

    直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素云才慢慢缓和过来。

    婉宁看着杨素云胸前被大片的血迹浸透,苍白着脸色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呜咽起来,“嬷嬷,你是不是很疼?”

    杨素云挪动了下干裂的嘴唇,她在逃亡的路上被人追杀,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只是她若死了,眼前七岁的孩子要做何安排?

    “傻姑娘,哭什么呢?”她伸手擦去婉宁的泪花,“嬷嬷不疼。”

    “咳咳”杨素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怕吓到眼前的孩子,她硬是逼自己咽了下去。

    她慢慢坐起了身,将身后的包袱解下,系在婉宁的身上,“阿婉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对吗?”

    婉宁点点头,“嗯。”

    “那阿婉一定能做到嬷嬷交代的事情。”

    “嗯。”阿婉灵动剔透的大眼睛闪着泪,看向她。

    杨素云吊着一口气,“嬷嬷之前给阿婉看过的玉佩就在这包袱里,你带着它去到梁国找一个叫谢忱的人,求他收留你,届时你就安全了,阿婉可听清楚了?”

    婉宁眨眨眼睛,泛出一丝迷茫,“听清楚了,嬷嬷不陪阿婉了吗?”

    杨素云胸前的血迹又加深了几许,她穿着粗气,“嬷嬷太累了,就不陪阿婉了,阿婉可以自己走,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别人若是问起,你只说自己叫杨远宁,是我的孙儿。”

    婉宁的泪大颗大颗掉下,“嬷嬷,嬷嬷,你起来啊,陪阿婉一起走。”

    杨素云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婉宁的鬓发,“嬷嬷累了,先睡一会儿,阿婉要赶快走,不然黑衣人又来杀我们,你可记住了?”

    婉宁点点头。

    交代完这几句,杨素云再也没有力气,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断了气。

    婉宁来不及伤心,背上杨素云的包袱哭着离开上路。

    在傍晚时分,婉宁历尽艰辛终于来到了楚国边境。

    这是这里硝烟滚滚,秋风瑟瑟,黑云压城,阳光躲在黑云后,为那黑云镶上了奇异的金边,几只寒鸦盘旋在空中,时不时发出几声啼叫,衬得这里越发凄惨荒凉。

    在楚梁两国的交战地,一场鏖战刚刚结束。

    婉宁目光所及之处皆都是交战中死了的士兵,他们脸色可怖狰狞,空气中尽是弥漫着血腥。

    婉宁的心怦怦跳起,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包袱,低下头不敢乱看,蜷在一个小山包下歇息。

    她小心地往旁边死尸少一些的空地上挪动。

    “你们把这里清理下!”一道粗声叫嚷,吓住了婉宁。

    一个大胡子副将带着一队兵走近,后面跟着一架马车,惊走了驻在兵器上的寒鸦。

    那些兵应声,开始清理战场,有条不紊地搬运那些死去的士兵,清点人数,认好面目,登记造册,就地掩埋,受伤的士兵则是被送往驻扎营地的军医大帐治疗。

    士兵行动很快,整个战场即将被打扫一空,直到他们发现了婉宁。她已经跑了三个时辰再也跑不动一下,被那些士兵像抓一只小鸡一样从死人堆中拎了出来。

    众士兵皆都诧异,这两军交战地的战场上,怎能混进一个娃娃,还长的怪精致好看。婉宁满是惊恐看着这些兵,她不知他们将要对她做什么。

    她被扔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天真的太冷了,她蹲在地上小小的蜷成一团,全身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她好久都没有吃东西,肚子被饿得打成一个结。

    那个为首的大胡子副将徐安,看着婉宁不知该作何处置,思虑一番他转头去了一架马车前,朝内请示,“公子,清理战场时,看到一个娃娃,不知身份,不知该作何处理?”

    良久,从马车中传出一声轻咳。

    随后,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去问问她从哪里来,再将她送出去便是。”

    “是!”徐安得令。

    不多时候,徐安复又折回来,朝车内道:“公子,那孩子说要去梁国,我怀疑怕是楚国派来的细作。”

    “那便把她送到伤兵车上去,待回营后仔细询问。”

    婉宁蹲在寒风中,看那大胡子副将朝自己走来,眼前一花,再也支撑不住,渐渐黑了双眼,晕倒在那里。

    徐安见此颇为焦急,“小孩!小孩!”任是怎么叫唤,婉宁也没有了反应。

    婉宁晕倒引起一阵骚动,不远处的车窗挑起了帘子,露出半边俊颜。

    随后,车内传出,“把那孩子送到我车上来,再去查查他身份。”

    徐安听此,松了一口气,“是,公子。”

    婉宁再次醒过来时,睁眼看到的是一架精致宽敞的马车,车外寒气袭人,车内却是温暖如春,终于不用在因冷而缩着身子,她放松了肢体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