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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虚无自然之境,缥缈山水之间,烟云缭绕之际,有三翁安静地浮于空中各据一方呈三角对峙之势环绕一棵茂密的苍天大树打坐闭眼入定,此树巨大无比、直达天际,且枝叶生长分布极有规律,绿色主干部分直插云霄,周围簇拥着白、黑、黄、红、蓝、紫六股颜色枝叶,这六股枝叶紧密聚合贴着主干呈弓形向上向外延展,这便是被称为反映神、魔、人、妖、冥、仙六界生气的镜叶了。相传此神树自创世之日起就存于天地之间,被称为上古神树,万恶不侵、亘古不灭,是天地间永恒的存在。

    突然一阵惊雷,三翁一惊,倏地睁眼,只见神树全身树叶簌簌抖动,随之尖端缓缓升起一团白雾,还未等三翁仔细查看,那团白雾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向树心坠去。

    着青衣的老翁眼皮一跳,急忙伸出左手,掐指一算,继而静默不语。

    着灰衣的老翁盯着神树顶端那神秘白团消失的地方凝视许久,微微皱眉,思忖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此番神树集六界精气凝成灵胎现世,不知是何意。”

    青衣老翁望了灰衣老翁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间,又一个千年劫就要来了。”

    “罢了罢了,世事轮回,因果循环,福祸相依,倒不如顺其自然,只是,这天下,以后怕是颇不宁静了。”另一着黑衣老翁慢悠悠地起身,踏着脚下祥云站立不动,捋着胡子微微笑道。

    三人极有默契地对望一眼,忽而相视一笑,然后齐齐望向神树,拂尘一扫,强风刮得树叶发出鸣鸣之音,再定眼一看,三位老翁皆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人界的天空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从何时起翻起滚滚乌云,四方集结的云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成层层漩涡,忽然白光一闪,笔直地朝兰山落去。

    忘忧之境。

    流水潺潺,翠竹悠悠,彩蝶飘飘,只见一名身着紫色霓裳的女子悠闲地坐于溪旁的大石上浸着双脚,不时用玉足踢打着水面,笑容可掬,独自一人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一阵微风袭来,撩起了紫衣女子耳旁的碎发。她知道,他来了。

    “吾妻又贪玩了。”一声无可奈何又淌着温柔的话音刚落,一件黑色披风便稳稳当当地罩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侧身正准备说话,“啊——”,还未反应过来,男子就已经把女子揽在怀里,抱起。

    “言,你还是那么冲动。”女子嗔怪着,轻轻地抚上男子的脸,柔柔的笑意绽在嘴角,怎么也消散不去。

    男子莞尔,未置一词。

    是夜,蛙声阵阵,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静静地泄在竹床上的两人身上,仿若为两人披上了一层素洁的轻纱,那样纯洁与美好,让人不忍破坏。此时依偎在男子怀里的女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故意翻身,不出意外的,把身旁的人给惊醒了。

    “吾妻别闹,睡觉。”男子微微皱眉,收紧了环在女子腰肢上的双臂。

    女子没有说话,一双灵动的眼睛深情地望着男子的睡颜,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她抬头在男子唇上轻轻地印了一记,“言,我还是想要个孩子。”

    躺在竹床上的男子眼睫轻颤,稍后微微睁开了眼,浅开的红瞳深处瞬间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黯然,“吾妻,你所言可真?汝明知我们二人,并无可能。”

    “我怎会不知,且不论仙与仙之间不可能结合,我是仙,你是魔,我俩更不可能有结果。可是,我总感觉,作为一名女子,没有孩子的一生是不完整的。”被男子唤作妻的女子默默地松开男子紧锢的双手,披衣起身,踱步至窗前,悠悠地望向那轮明月。月光下的背影,孤独且清冷。

    男子慢慢直起身来,望着那抹身影,半阖眼眸,“吾妻是否心意已决?汝可知此番作为对你有何意味?”

    “无非是仙力尽失罢了。”女子徐徐地转身,对着男子嫣然一笑,“做个凡人又如何,只要身边有你有我们的孩子,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圆满了。”她一步一步的走近床边,笑容里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决,如在黑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瞬间的美却让对面的师言记住永生。

    男子的右手一挥,一阵疾风驰过,转眼间,就已把女子拥在怀里,一手揽腰,另一只手却冉冉抬起,冰冷的手指缓缓划过女子娇红柔嫩的嘴唇,红眸的颜色忽浅忽深。

    师言心中并不想让她失去几千年的仙力,如此的话,再遇追兵,她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仿佛决定了什么,紫红色的眸已转为正常的深红,“既然吾妻心意已决,为夫定尽全力助你圆梦,明日吾就动身去雪极山。”

    窗外翠竹沙沙,摇曳了一地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在一片阴影中忽隐忽现。

    “言,我和你一起。”婴风一个侧身,轻轻握住师言的双手,眼光灼灼,“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我总得一试。”顿了顿,“就算,就算最后只是一场空,那也是命中注定,我认命就是了。”她顺势倚在师言的肩头,轻叹一声。

    师言闻言轻吻她的发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吾妻,吾从不信命运,吾的命,从来只掌握在吾自己手里。但凡吾妻想要之物,上天入地吾都会为汝寻来,吾妻不需要认命,汝放心,汝的愿望吾定会达成,为汝,也为自己。”

    婴风一怔,见师言神色温柔,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言,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传言远古之时,共工与颛顼因争帝位,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日月星辰渐移;地不满西南,到处都是洪水泛滥。创世女神女娲见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内心悲伤不已,不禁感伤滑出一滴情泪,眼泪刚好掉落在永远积雪不化的雪极峰。据说寻得此泪,滴入眼中,可获万年功力。除神界外,其他五界之人无不对其虎视眈眈,可历经无数个千年,却未有一人寻到女娲之泪的踪迹。

    关于女娲之泪,还有一个传言,但真正知道的人却不多。婴风也是在弥罗宫藏书阁翻阅古籍时不经意间看到关于女娲之泪的记载才偶然得知。

    传言女娲之泪是女娲神尘世万物的牵绊,至纯至善,非深情之人不得一遇,若得此泪,六界之有情人皆可以此泪为契,诞下血脉,但是孕育此胎的风险极大,因为胎儿在形成过程中会不断吸食母亲所有精气供自己成长,若非母体本身有足够的元气,或许最终则可能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又一个四季碾过岁月的年轮,忘忧之境,却永远四季如春,依旧阳光明媚,清风徐来,春意勃勃。

    已经怀上孩子的婴风挺着大肚子闲逸地睡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怀胎十二月,未见她有丝毫的疲劳之态,脸色却反而越发莹润起来。

    轻风起,周围的紫竹随风舞动,涌起一波一波的海浪,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漏下点点光斑,一闪一闪晃着人的眼,躺在这片天地里的婴风睡得正香,仿佛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只见她眉头舒展,扇翼一样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白雪般的肌肤在阳光的衬托下愈发的柔和起来,透着淡粉色的娇艳。

    师言刚进结界,如此一幅美人休憩图便映入眼帘,只因对面之人是他心底的至爱,心里不禁漾起丝丝甜蜜。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睡着的人儿,生怕惊醒了婴风的这场美丽的梦境。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婴风对周围的一切愈加敏感起来,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空气流动,她便醒了。而此时师言正好在她身边稳住脚步。

    “唔,你回来了。”婴风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

    瞧着她那半梦半醒之间的可爱模样,说不出的憨态可掬,“吾妻,怎又在外面睡着?”师言的一腔柔情顿时化作无声的叹息。

    婴风抿唇,盈盈的双眸里波光不断地跳跃,她瞥了一眼身旁笑得如沐春风的师言,故意瞪了一眼,嘴角一翘,娇嗔道,“我知道。”

    师言微微一笑,悄然俯身,把手轻按在婴风的腹部,关心道,“吾的儿今日可有调皮?”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师言抬头一望,却见到婴风吃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