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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似鹤

    谢策清是在头一天晚上,接到她的电话的。

    他和一群江衍鹤的共友,玩网红,追校花,从来不会花时间在社团上。

    唯一堪称正常的娱乐,就是在室内篮球场打球。

    青年们追着球跑,三步上篮,挥洒汗水畅快淋漓。

    候补的沈鸿,在一旁叫他:“谢哥,手机响了,怕不是你的系花空虚寂寞冷,找你抚慰吧。”

    裴时斯笑着拍了一下谢策清的肩膀:“是蒋蝶吗?不错,苦尽甘来,熬出头了啊!”

    谢策清笑骂一声,接过毛巾擦汗,单手拿起网袋隔断里振动的手机。

    那一刻,他最渴望的,是接到蒋蝶还是礼汀的电话。

    答案显而易见。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瞬间,他会心地嘴角上扬。

    他把毛巾顶在剪得极短的头发上,更显得英朗桀骜。

    “喂,我在二体,靠近燕南园这边的篮球馆,你要来吗,来啊,让我的兄弟们见见你!”

    电话那头安静许久,他身边几个等他打球的朋友也停下拍球的动作。

    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都担心打搅谢策清长久以来的努力。

    沈鸿更是八卦地附耳贴了上来。

    想要听见他们谢哥的仙女,今晚是否真的愿意自毁千年道行,来普度众生。

    裴斯年站在一旁喝水。

    他听到电话那天传来,纤细的胆怯的声音,轻柔地:“没有人会想见我。”

    几个男生的兴趣被高高提起来。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清冽柔和,激发所有人的保护欲。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谢策清的眼光一直在天上。

    能被他介绍给其他人,不是天仙,都是女神。

    沈鸿皱起眉,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他和谢策清是挚友,他见过蒋蝶,人走的是性感御姐风,说话是艳丽带媚。

    不像现在电话里这个,像一捧干净的细雪。

    这个声音太清冷了,好像不在凡尘那种。

    “不准偷听!”

    谢策清心情不错,狠拍了一下沈鸿汗津津毛茸茸的脑袋。

    转过头,避开他们,对电话那头温柔地说:“你还在学校里吗,我出来接你过来好不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谢策清也耐心等待了很久。

    “不用你接我,我们还没有那么亲近。”

    她的声音,疏远又清淡。

    谢策清被拒绝也不介意,压低声音笑起来:“也就是说你会过来找我吗?”

    等待几秒,他怅然若失又带点期许地挂断了电话。

    “好兴奋啊,她居然说会来。”谢策清笑道。

    “没出息!”

    费澄声把球砸到谢策清脚下:“狗儿子,丢男人的脸。女人不能捧在手上的,你越哄着她,她越给你拿乔。你看江衍鹤,恋爱全是月抛。蛊人的男人都是得不到的男人,我们像个发情的野狗一样想和女人睡觉,别人不靠性这种原始冲动,也能让所有女人梦寐以求。更别说你,舔狗,丢人现眼。”

    “她和别人不一样的。”谢策清拿出一瓶百岁山,骄傲自满地甩手抹汗:“江衍鹤都得不到她,因为我才是她的——”

    他不说话了。

    顺着谢策清的目光,一群人往门口望去。

    那个女生踏着京域大学校广播,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出现在篮球馆门口。

    身姿曼妙,裙裾轻盈起飞,绕着雪白脚踝晃晃悠悠。

    沈鸿想,真是一个极其漂亮的人。

    甚至用漂亮都不能完全形容出那个人的流丽清雅。

    她穿着白裙,抱着一束花,头发刚洗过,夹着蝴蝶形状的链条夹,湿润垂坠,带了一点水雾氤氲。

    难怪谢策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失魂落魄。

    比和蒋蝶打电话时温柔千倍。

    他们在场的所有男生,都不再开荤段子玩笑,唯恐惊到天上人。

    一瞬间,七八个男生,此刻完全想不到,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谢策清的福气。

    谢策清迈开长腿,踱过去,陪同她一起走过来,体贴备至地给她开路。

    费澄声眯眼,仔细鉴定了一下。

    走过来的那个人皮肤雪白,长发飘飘,细腿笔直孤拔,光洁如瓷,裙子勾勒身材极好。

    他才觉得谢策清当舔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站定后,谢策清殷切地,给女生挨个介绍他兄弟的名字。

    裴斯年不怕死地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

    “干嘛呢你!别想着占便宜!”他的手指被谢策清一把拉住,及时拦下了。

    “这是礼汀。”谢策清炫耀道,似乎想要别人夸他的眼光。

    费澄声耳熟能详,学校各学院美女的名字。

    这个清纯脱俗的女生,他好像还真的没见过。

    他提出质疑:“刚转学来的,还是你很乖,从来不出风头?长得这么漂亮,我没道理没见过你啊。”

    “学校这么大,你认得全吗?”谢策清嗤笑道。

    礼汀没说话。

    她只是笑,并没有对之前无人认识她,做出任何解释。

    那时候她怯于见人。

    长发掩着脸,每天戴着口罩,穿长袖长裤掩盖身上的阴干气息。

    现在不是了。

    礼汀盯着费澄声,看了好一会。

    她从花枝从抽出一朵洋甘菊,白花镶蓝边,如同涟漪。

    她面容纯美,无辜又期盼:“那以后不要忘记我,可以吗?”

    费澄声心口一颤,飞出上万只蝴蝶。

    他承认自己被引诱,不受控制地点头。

    惯是混迹花丛,但没被清纯美人祈求过。

    费澄声的脸突然红透,还下意识去嗅嗅刚才礼汀送给他的那朵花。

    真香,刚才骂谢策清丢人现眼的是他,现在魂飞魄散的也是他。

    几个男生见他得到好处,纷纷想要找她,去争取自己的那朵花。

    礼汀没有偏心。

    每个人从她手上得到的花,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支。

    李锐旭痞气地笑了,抹走额间的汗:“我送花给那么多女人,这是第一次收到花。”

    是啊,第一次。

    刻骨铭心的第一次。

    这谁能抵得住啊。

    而且,就只介绍过一遍他们的名字。

    她甚至每个都清浅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