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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游戏

    将圆未圆的明月,垂直挂在头顶。高空中空空如也,不见一片云,不见一颗星辰,只有无尽的黑。孤寂阴森的荒岛上,时不时地闪烁着血色的红光,在夜晚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没有炙热的天气,没有惹人烦恼的蚊虫,高大的阔叶林错乱有序地撑起一片绿色天幕,粗壮的树干足以四五人围绕一圈。树林的地面荒草、落叶铺满,寥寥无几的踩踏痕迹还带着斑驳的血迹,误入其中,总觉得下一秒会出现神秘的吸血鬼向你索命。

    “第十三个”女生的眸子紧紧抓着那道红光,不过刚上岛三个小时,这已经是今晚死的第十三个人了。

    而那个可怜人此刻正躺在湿冷的地面上,双目狰狞。

    他或许是个善良的人吧,他被扑倒抬头的一瞬间,她与他对视,她确信,那个男人发现了躲藏在茂密林叶之间的她。可他只是在不停地求饶,不停地,卑微地,向那群失去人性的畜生求饶。

    或许是因为他不觉得一个20岁的姑娘能救他,或许他认为只要交出自己的所有,他们会放过自己的性命,或许他善良,无奈,留在这样丧心病狂的现实中更让他崩溃,或许……

    可现实是俞笙看着他一点一点没了声息,人们为了瓜分了他那点儿物资,争吵,终是有人受不了那血肉一地的现场,人散,一场闹剧收场。

    这座荒岛已经不是正常的现实世界,它更像一个人间炼狱,在这场荒诞的游戏里,所有人的丑恶面都被放大。可那些人就是纯粹的恶吗,他们也不过是想活下去。俞笙也想活下去,如果真的将自己逼入绝境,她想她是不是也会如此。

    俞笙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游戏以及游戏背后的组织,只是现在仍在隐隐作痛的右手让她想起不久前的警告,“来自军校的小姑娘,你最擅长的不就应该是遵守规则吗。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做多余的事,好好玩儿下去。”

    话音未落,俞笙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骨折疼痛的感觉让她的头脑无比清醒,内心陡然升起一丝恐惧。

    这份恐惧并非只是担忧自己此刻的生命安全,而是她听出了对方的威胁——他们知道她,那就必然知道另一个她,而那个“她”,俞笙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暂时缓解了之前因躲避而被迫用右手上树的疼痛,俞笙利落地跳下树,稳稳落地的同时,她向那人的方向撇过一眼。

    本毫无波澜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悯,这是一个能力与心性都不适合这里的普通人。

    如果他刚才对俞笙大声呼救,将那群人的目光转移到林木之上的她,他会有一线生机,而她也不会埋怨他,但若如此,俞笙将毫不留情地打伤他们,将物资占为己有,并且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而不是现在这样,内心像被堵住了出口,憋着难受。俞笙叹了口气,缓缓地低下,将左手按在双眼处,慢慢地,用力地帮他合上。

    背离尸体,俞笙取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佛,指腹来来回回抚摸了四五次,又将它放回。她不信佛,她只信自己。而那个女人信佛,从俞笙记事起,这佛就没离开过她身边。

    可如今他们将佛还给自己,以此将自己引来,可那戴玉佛的女人,他们也能还给自己吗?思及此,俞笙不顾其他,渐行渐远,不再回头,鼻息间浓烈的血腥味随风一点点消散。

    热带海边的夜风湿热得过了头,将枝叶吹得簌簌作响,拂过面庞让人生出一丝烦躁。

    快步行走约四五公里,凭借敏锐的观察力,俞笙避开了所有有人迹象的路途,沿路尖锐的杂草已经无数次划伤她的手臂,无人踏足的泥泞更是让人胆寒。

    而俞笙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再没碰到让她头疼的烦心事,那游戏所谓的奖励她没有兴趣,也帮不到她丝毫。既然如此,她便没有闲心与那群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疯子争斗。

    这片诡异幽深的林子是孤岛的中心,也是这场杀人狂欢的主舞台。

    这岛上的人数众多,如果想掩人耳目,绝对不可能一次性送来。

    这里没有飞机的盘旋声,况且,各国对空中管制的力度都是交通运输方面最严格的。

    那便是水路,俞笙推测,而且是最常见的货运轮船,毕竟在f国这样人口贩卖遍地的地方,过海关检查简直易如反掌。

    突然头一阵剧痛,俞笙用力甩了甩脑袋,心中不免咒骂,用这么大剂量的药物,还把人像货物一样运输,如此熟练,这样的丧尽天良的事怕是在这小岛上演了无数次。

    如果有机会……俞笙紧了紧拳头,可片刻又松开。

    从被毫无意识的扔在这个鬼地方,到偷袭不成,反被卸掉手臂的那刻,她便没了自信。

    在军校待了三年,国际上造成过恶劣事件的组织,俞笙大多有印象,可现在面对的这群人,训练有素,绝非一年半载可以养成。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这种行动,之前毫无踪迹可寻。

    明知她是军校的学生,还敢把她引到这里,无非拿捏准了,要么活着为他们做事,要么死。

    比起被动得让人在暗处观察,俞笙更喜欢主动揭开危险的序幕。

    林中有断断续续的溪流,顺着流水的方向,应该可以找到海岸边,那里很有可能是逃离的唯一出口,但也必然有人把守。

    俞笙并不想要和任何人起冲突,只是想着活下去而已。毕竟,只有活着她才能找到背后推动这一切的那双手,找出他的目的。

    何必在暗处试探呢,其实无论他提出的条件善恶,无论需要她付出多大代价,她都会同意的,只要她的爸爸妈妈能安稳的存活,只要她还有机会亲自再给妈妈带上玉佛。

    如果说刚接到邀请函时俞笙忐忑中还存有反抗的心,那么经过这几天,俞笙已经彻底明白,若父母真的在这群人手上,不违逆他们的命令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活着才是所有可能性出现的前提。

    作为c区军校同级极为优秀的学生,俞笙有着超乎常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而她对周遭环境快速观察分析的洞察力更远胜同龄人。

    入军校的实习演练,体能测试,小组作战,生存训练,甚至在只从新生中选出三名优秀学员,才能破格参加的援助实战行动中,俞笙的发挥都是不容忽视的亮眼。

    但实战行动一切顺利,等他们三人从战区安全归来后。由于是新生第一次进入战区执行任务,归队后三人均接受了军医的心理检查与疏导。俞笙的问题就是这次检查中暴露出来的,在军队集体要远远大于个人,而俞笙恰恰是属于那种个人主义极强的学生。

    军医将检查结果报告给教官,因而教官对俞笙的演练考核作出了极苛刻的评价。

    部队不分男女,在这强者如云的学校脱颖而出,除了这些基础能力较别人出色外,你最优秀的是你永远理智的头脑,是你永远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你从来做出的选择都是“最优解”,对自己的“最优解”。

    正因如此,在战场上,你将是最失败的士兵,你缺少了军人最重要的信念,你只能为国家获胜,而不能陪国家赴死。

    俞笙不懂信念,军校只是一个途径,能让自己合法学习感兴趣的军事知识而已。但在教官眼里,缺乏信念的俞笙甚至根本不配作为一名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