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章 宦祸

    变态脑洞一个……创作是自由的,不接受辱骂(怂)

    篡位陛下x前朝公主

    雷:男主厌男

    ————————

    有时候,一个王朝的倾覆只在旦夕之间,百姓们一觉醒来,大越竟不复存在,新朝皇帝昭告天下,从此,这片土地国号为殷,将是个历史上最为荒唐的——阴盛阳衰之国。

    大殿上,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相顾无言,这朝堂之上,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唯有一个人,那位原先站在天子近侧的九千岁,如今却冠冕堂皇地坐在了代表天子的龙椅之上。

    有些老臣见此,实在无法忍耐,恸哭流涕,霎时,殿内回荡起悲愤的抽噎声。

    “呵……”上首之人居高临下,突兀地冷笑一声,他歪在龙椅一侧,用手肘支着盘龙扶手,托着下颚,漫不经心地打量这帮臣子,随后状似不解地问,“哟,怎的了各位……见着寡人,喜极而泣了?”

    老臣的哭声顿了顿,心里复杂得很,喜?阉人掌权也就罢了,他竟还敢谋逆?如今这天下之主都不是个全人了,这国、这国迟早要亡啊!他一生为官,盼着明主济世,谁知做了三朝老臣,这皇帝一任比一任荒唐,如今可还有个什么盼头!

    另一位老将军也在哭,泣声洪亮,哭得红了眼,忽然出列上前答道:“陛下!前朝庸帝荒yín暴虐,幸得陛下匡扶正道,将其斩杀,以报我朝众官……所受之辱!臣等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陛下万岁!”

    如此一番话,却也说到了众官员的心坎上,他们长久以来对前朝的愤恨终于爆发出来,所有人俯身下跪,高呼万岁,一声比一声高亢,响彻大殿,响彻整个皇宫。

    他们的陛下闭上眼,听着这悦耳的呼声,唇角勾起一个鬼魅的笑意。

    谁说他这阉人一生再如何也就是九千岁了?瞧,他偏偏成了万万岁!

    不过……你们啊,也高兴得太早了,这才到哪儿啊?刚刚开了个头罢了。

    他要颠覆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前朝那么简单。

    “陛下,近来的折子都在这里了。”福广弯着腰,将托盘小心搁在桌案上,默默退到一边。

    偷偷抬眼看陛下漫不经心地从中间抽出一两份来,比较折子的字迹高下,随后选中赏心悦目的一份,打开批阅起来。

    福广到现在还有点恍惚,毕竟一个月前,他还管陛下叫干爹,如今,干爹一眨眼成了陛下,那他这儿子?呀!他怎么又在想此事!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自己已经是这内宫中的中常侍,莫非陛下还能赏他个皇子当当怎的?

    陛下倒没心观察这便宜干儿子,政事繁多,他早就习惯了,不过,看着众臣近来奏请之事,他眯着眼,朱笔批下个“驳”字。

    下午,他招来丞相等几位重臣议事,将几本大同小异的折子扔了一地,缓缓站起身来,行至发颤的大臣跟前,极尽轻柔地捏着嗓子,笑道:“众卿家高义啊,虽牺牲了自己,也想为子嗣家族某个长远不是?”

    他忽然一手覆上臣子的脖子,手指摩挲了两下这人的后颈,又很快收回,“只是各位,寡人孑然一身,体味不到所谓子孙延续有何意义,寡人反而觉着,前朝皇帝治国,唯有一样乃大智之举,我朝,也该继承传统——”

    丞相等大臣皆是面色一变,惨白着脸瞪大双目,不敢相信听到的言语。

    “阉人无牵无挂,才可为天家尽忠,故凡为官者,皆需先、受、宫、刑……”

    一室死寂。

    是的,这就是整个王朝最难以启齿的荒唐事。

    在场所有人,臣子,包括皇帝,都是受了刑的阉人。

    净身入仕——大越庸帝一道律令下去,整个朝堂哭天抢地,不少人受不了辱,愤然辞官告老,也有想留在朝中为官的,只好忍辱负重,受了此刑,其中也不乏挺不住人没了的,但汲汲营营妄图攀上高位的人多了,比起一步登天荣华富贵,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二两肉,朝堂又很快被新人填上,阵痛过后,几十年下来,似乎所有人也都这么接受了,平民百姓中不乏自阉之人。

    但这道“净官令”是庸帝给予他们这些士人的耻,哪是能轻易忘掉的?有些人一直在找机会谋反,可是这任用宦官的皇帝身边,一直站着那位,从不起眼的御前内侍,到掌管兵马大权的九千岁,他冷眼看着朝堂暗流汹涌,钉死了大越的缺口,没有人能推翻大越,除了他。

    可他是庸帝最信重的宠臣,怎会反了自己的倚仗?庸帝的儿子们也个个不成器,该扶持谁呢?有人曾冒险说动他另投明主,他却八风不动,暗暗就把那股势力的苗条打压下去。

    直到今日,许多人想不通,九千岁为什么会反,为什么要反。

    又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一个阉人,和如今的他们一样的人,而且,是比他们还要没有退路的疯子!

    丞相哆嗦着抬起头,对上陛下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眸,浑身堕入冰窟一般,陛下眼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恶意。

    陛下驳回了那些奏请废除净官令的折子,他这才知道,不会再有人能解救这个罪恶的国度,他们所遇的一切不公将变本加厉地延续下去,在他们的族人身上,在所有男人身上!这位阉人陛下,就是要拉着整个王朝走向畸形的深渊。他戏谑地笑着,报复着自己曾属的群体。

    “欲孽之根,污秽之源也,寡人深恶痛绝,众爱卿……逝去的就回不来了,有甚么好怀恋的?如今天下学子,早有自阉之风流行,依寡人看呐,无甚不好!不然,往后与男人同朝为官,卿等……不嫉妒么?”

    陛下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场面,嗬嗬地笑出声来,那男孩未变声似的的单薄嗓音诡异至极,在场之人无不汗毛倒竖,两股战战,最终叩首齐齐道一句:陛下圣明。

    殷朝,比前朝还要残酷荒谬,因它不但严令为官者必受宫刑,就连皇位的主人,原先也是个阉人。

    陛下觉着,没有谁比他更圣明了啊,为了朝堂上和睦团结,不论内臣外臣,还是自己,不论贵贱皆是一样的残缺。

    他们这还有什么怨言呢?他已经把那□□污浊老皇帝给砍了,没有所谓高他们一等的男人主宰他们了。可惜啊,原本只要老家伙肯自阉,还能放他一马,幽禁了事。谁知这人死倔,舍不得那根又老又烂的“宝贝”,呵,割这一刀,对别人就是赏赐是荣宠,怎么沦到自己就成了侮辱呢?他只好亲自动手,就是尸身碎得太厉害,不太好拾掇干净。

    唉,想这些做什么,怪晦气的。陛下揉揉眼睛,觉着有些乏了,便把那些劳什子奏章一股脑扫落在地,起身回寝宫去了。

    新王朝上下很是祥和,其实和过往没什么不同,本来这一场皇权颠覆就是天家的奴仆监守自盗而来,仗都没打起来,就把整个皇宫控制住了,就连京城百姓都没有太大的感觉。至于新皇帝的身份,百姓们心里议论两句就罢了,可不敢开口胡言,他们也早就麻木了,那位本就是祸乱朝纲的权宦,能做皇帝也是顺理成章的嘛,何况官员们早就都是宦人了。

    这么些年了,宦人这一身份在士人口中也变了意思,早先庸帝下令时,多少士人群情激奋,联名上书请愿,长跪于宫阙下,终究在高位官员、世家大族的妥协下息了声。虽说读书人最看重气节,可眼下形势他们的气节翻不出任何水花,只会陷整个士大夫阶层于不义。

    新律下来,文官大受打击,连武官也未能幸免,三品及以上武将也要阉割,按理说,行伍之人,血气方刚,如何能忍受此等荒唐举措,可长期以来,大越军队一直受到阉军掣肘,早就被削了锐气,武将们若是受了刑,在皇帝面前,反倒和宦官武将有了一拼之力。

    故此,在庸帝大权在握,皇权集中之时,没人能阻止律令的执行。

    一时间,百姓们对为官者的看法全都写在了脸上怪异难言的表情中。

    士人们受了刑,一时心里上的落差太大,但他们脑子聪明啊,立马就想到办法要挽回他们在民间的名声。他们开始搜罗古今贤宦事迹,搜罗某某位王侯将相身有残症但青史留名,尤其是太史公,成了他们效仿崇拜的对象,他们大肆在同窗学子中散布新思潮,开坛辩论,论说“存天理,灭人欲”,也向百姓宣传着这些,他们是为了国家社稷兴亡,家族荣辱而付出父母所受之身,此乃心性坚韧、舍身向道之举。

    几十年过去,百姓们乐乐呵呵地接受了忽悠,反正他们大概没机会做官的,官老爷们大义,能不鱼肉乡里给他们条活路就谢天谢地了。

    而士人之中更不乏被忽悠瘸的,家里打小给找了净身师傅,渴望一朝得贵人赏识,加官进爵。

    所以现如今,陛下倒要感谢这帮士大夫为宦人的名声“奔走”,瞧瞧,当这宫刑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什么圣贤教诲都不作数了,托他们的福,他坐上龙椅也没招致天下人口诛笔伐。

    近来陛下清算了些不干净的官员充实国库,这一下子杀得狠了,忽然觉得人手不够,于是颁布了求贤诏,向天下征聘人才。

    只是这一道诏令里,竟将女子也囊括进去,朝堂上下炸了锅,可偏偏陛下刚杀了不少官员,只有几个耿直的老臣肯出列谏言,梗着脖子说什么“有违天理伦常”“女子无能难当大任”。

    “呵,你等见过几个女子?有没有才能,考考便知……至于伦常,可笑,众卿家拖着一副残躯立在此处,还与寡人论及伦理纲常?”陛下一拂袖,直白地讥讽着所有人,“记着——这是大殷。”

    今上原先是内宦,生性阴邪诡谲,喜怒无常,比起庸帝更加可怕,正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无人能承受陛下的雷霆手段。再一次,朝臣拜下镇来。

    散了朝会,陛下有些烦躁,想去后花园中吹吹风,半道上遇见几个宫娥提着食盒慌张行礼,不禁拧眉瞥向福广,“不是说了,这皇宫中只有寡人一个主子,怎的这些个宫妃还未散干净?让寡人出钱贡着不成!”

    “哎呦,陛下息怒!奴婢办事不力……这前朝许多娘娘被抢进宫里来,宫外寻不着家人,无处可去,不愿离开,奴婢瞅着实在可怜,便,便宽限了一段时日……”

    陛下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福广呐,干爹短你什么了,这点子小恩小惠也稀得收,哟,怕不是……到年纪想女人了?”末了那句咬牙切齿。

    福广听这一声“干爹”,吓得魂飞魄散,登时膝下一弯拜倒在地上告饶,“奴婢不敢……”

    陛下抽了下眼角,踹了两脚,咂了声道“碍事的玩意儿”,走出几步,回头见他还像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不耐烦地开口,“还不跟上?”

    陛下是……不追究了?福广缓过劲儿来,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捡起浮尘抖抖,又端起中常侍的威严,哈着腰跟着陛下。

    陛下绕着绕着,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瞅了眼牌匾,忽然一愣,这不是那小公主的住处么?不知想起了什么,心情莫名好了许多,一抬脚拐了进去。

    院落里树木苍翠繁茂,只是无人修葺,显得荒废了。进了正殿,那一扇绣着山河图的绢素屏风还立在原处,他不禁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绣线。

    也不知这屏风的主人,现下如何了?

    你曾问我,何以女子读书无用,只得出嫁从夫相夫教子;何以公主无缘大位,只得远嫁外邦落得客死他乡。

    我也问,何以阉人低贱肮脏哪怕德行无亏也备受鄙夷诟病;何以咱家残缺无后就只得一人之下不能万万人之上!

    此问何解?

    简单,当这天下所有高高在上的男人被打断脊梁跌入地狱,不能以自身为傲,不能以权柄为势,不能以后代为倚仗,寡人倒要看看,这世道会不会清静几分。

    如今,寡人成功了,倒也给了你机会。

    可别叫寡人失望呐。

    小公主回来了。

    她穿着贵族女子的华丽礼服仪态优雅、气定神闲地出现在朝堂上。

    征聘令发下去,此次共有三位女儿家入朝为官,其中一位是士族贵女,素有才名;一位是当世大儒的夫人,德高望重;而这最后一位竟是前朝王室之人——那个当年差点被送去和亲的抚阳公主?

    今上仁慈,对前朝庸帝子女不曾赶尽杀绝,而是将公主贬为庶民,皇子嘛……贬入贱藉,送入秦楼楚馆。反正,见识了陛下不少奇葩律令后,朝臣对当初这阴损法子也不会再感到奇怪了。只是他们想不到,这没有背景根基的庶民公主,当真有能耐通过对女子更加严苛的考核,应征而来。

    小公主与那贵女在大儒夫人的带领下向皇帝行礼叩拜,陛下的目光锁定在小公主身上,看她明眸善睐,弯着眉眼大胆地直视天颜,双眸中一片炽热,看得他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心里暗暗啧声,至于如此欢喜?他可没忘,这女娃最初可是志在当女皇的,现在对他这谋逆者、杀父仇人俯首称臣,当真心甘情愿?有趣,有趣。

    朝会后,陛下把小公主单独留下来,许久未见,也是该好好叙叙旧的。

    “抚阳公主,为何肯给我殷朝效力?”他行至她身前,细细打量,从前没直视过小公主的相貌,倒不知公主确实生得花容月貌,身姿窈窕,玉肤雪肌,倒比他这白面皮差不了几分,还好没去和亲,不然岂不是便宜那群蛮夷了。

    “陛下,还哪里有什么公主,臣不甘困在后宅,一生碌碌,大殷开明,愿给臣机会,臣自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恩德。”小公主言辞恳切,只希望能把一颗拳拳之心捧给陛下。

    陛下却望着她纤细的颈子有些失神,他曾折断过人的颈骨,那种断裂的声响和感觉让他觉得微妙,人命怎么如此脆弱?而她的脖子,还不如男子一半粗细,真怕她哪天一不小心就命丧黄泉了,这样孱弱的身子,却有坚韧的心性和睿智的头脑,让她无法屈居于男权之下,不得不说,女人是他天生的盟友!

    “哦?那你说说,寡人为何要重用你?寡人覆了你的国,更取走了你想要的皇位……”他贴近公主的耳畔,阴恻恻地低语,眼里满是玩味。

    霎时,她的耳尖染上薄红,连眼角也泛起水雾,咬了咬牙,克制住因陛下靠近而狂跳的心脏,维持着宠辱不惊的神色回话:“陛下别打趣微臣了…童言无忌,微臣怎敢有此等妄念!”

    她飞快地接道:“陛下想用女子对付男子,微臣定能令陛下满意……王夫人持儒家立场,为读书人说话;张小姐是士族之女,不过是家族棋子;如今唯有臣,臣什么都没有,只有陛下!”

    她抬起眼睫望向近在咫尺的天颜,痴痴地凝视着,烫得陛下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小公主怎么这般没规矩,什么话都敢说,还总持着熟稔亲近的口吻,明明以往在宫中只有几面之缘。

    “你揣测圣意——”

    “微臣并非妄自揣测……这都是陛下以前亲口告于臣的。”她露出幽怨又羞怯的神情,看得陛下浑身发毛,“陛下……只要肯给臣时间,臣定让这天下女子肯站起来,将男子踩得翻不了身,让他们,变成大殷地位最卑贱的人……”

    陛下微微眯了眯眼,十分动容,赞赏似的抬手替她正了正发上的金钗,“……记着你说的话,对了,寡人需命人为你们女子准备一身像样的朝服才是。”

    “谢陛下!”小公主心知过了关,喜不自胜,尤其是陛下的亲昵之举更令她飘飘然起来,心想回去定要把这根钗子供起来好好存着。

    她依依不舍地退出宫殿,陛下望着她的背影一哂,轻声呢喃,“小公主还是小公主……”说着,嗅了嗅指尖余香,她身上的味道,清淡却缠绵,引人沉醉,像她的眼神,丝丝缕缕勾勾缠缠,却暗藏锋芒,隐忍着偏激的情绪。她大抵是等得太久了,如今给点刺激,就兴奋得不自持,虽然稚嫩,但早已蓄势待发,他期待着,她如何反了这俗世礼教。

    转眼间,小公主任谏议大夫已有三年,掌议论规谏,虽在一群官员中显得身形娇小柔弱,但只要开口,就能搅得满堂血雨腥风。

    她那张樱桃小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大臣说不过恼怒跳脚,斥一声“妇人之见”,就见她倩丽的容颜缓缓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在场的大人哪位不是妇人子孙,大人轻视我就罢了,何以咒骂家人?您可是举孝廉为官,恐德行有失啊!”众官员不由对这人投去谴责的目光。

    陛下就像坐在高台上看百戏一般,等着小公主争出胜负向他邀功,她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样子太俊俏了,以前怎么没听闻抚阳公主这般芳华绝代,看来让她做个公主确实是屈才了。

    除了打击他看不顺眼的大臣,为他推行政令减少阻力,小公主还帮着他修缮净官令,虽然眼下这律令他觉得还是不够狠厉,但一时半会,女子还没那么容易从后宅里走出来,小公主近乎是撒娇一般求着他哄着他,“陛下这急不得的……微臣总得让女子愿意读书习字,让女子不再早早嫁人,让她们不再畏惧父兄和丈夫……”

    陛下看着跪在软榻边的小女子,不由擒住她的下巴冷笑:“呵,小公主跟寡人玩空手套白狼呢……放心,寡人不曾怀疑女子能做到什么程度,眼下,寡人有一个你就足够了,做寡人忠心的小狗,嗯?”

    “……诺,我的陛下……”她小心翼翼地攀上陛下的手臂,将陛下的手握住,他的手远观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可覆上后,却粗粝得很,老茧摩擦着她柔嫩的肌肤,让她一阵脸热,心猿意马,眼眸迷离,若是能再近些……

    陛下感受了一会儿那双温热的柔荑,便收回手去,敛下眉目,“行了,天色不早了,退下吧。”

    她又一次失落地离开。

    陛下有些困扰,这小公主为何还不死心?总想勾引他,都说了用在男人身上的那一套对他可没用,肢体的接触,他除了嫉妒小公主身娇体软,还能有什么想法?舒服?倒是不讨厌……可小公主明明不是以色事君的料,她这般忍辱负重勾引一个阉人,究竟在想什么?

    莫非,还是为了他的皇位?

    做他的皇后就能夺位。

    嗤笑一声,那他倒要看看,小公主要如何让他这阉人动心?

    另一边,公主出了宫,和张小姐一道拐去新修的女子学堂视察,张小姐虽然出身士族,也明白陛下要重用女子的打算,他们张家想得明白,男子做官要受刑,女子却不必,如今陛下又不需要后宫,那只要入朝的是张家人,又有何不可。这前朝公主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她要做什么,顺着她的意思准没错。

    “公主,您今日与陛下议事,可替我问过这官员子嗣的事?”张小姐把姿态放得很低,陛下高兴时都称她为“小公主”,如今官员们巴结她,自然还依以前的封号。

    公主端的是一派温婉端庄,告诉她:“张大人不必忧心,陛下仁慈,为官者于子嗣上并不限制,只需向朝廷报备清楚即可,承爵荫子,都不冲突。”

    张小姐思忖了下,明白过来,律令不限个人选择,若想留后,就娶妻生子后再做官,若不想,后代之事就落在其他兄弟身上,总归不会让一家子因做官绝后。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如今这世道,已经不能按常理来判断是非了。

    “公主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女子娶夫。”

    张小姐一怔。

    “鼓励女子自由嫁娶,‘招赘’改称‘娶夫’。往后,女子可嫁人,也可娶夫,至于丈夫做不做官,自行商量便是。”

    公主觉得,他们的政令已经给了百姓极大的选择余地,婚姻、子嗣、读书、为官,男女皆可随意,只那么一条,掌权者受阉割,此乃铁律。

    她的生身父亲想出这么个法子压制士大夫权势,没想到最终报应在自己身上,估计他更想不到,新帝还将其延续下去,为的就是利用阉人的精神和□□桎梏以破坏男权根基。

    她知道,陛下是出于恨意,才这样针对男人,才会任用女人,他没有任想何解救他人的想法,唯有毁灭与破坏。

    她如今身处的位置,就和曾经作为九千岁的陛下一样,是皇座下一条走狗,用来制衡牵涉,可她心甘情愿啊,陛下能给这一线生机,是天下女子为数不多的机会,对净官令,她也感到残忍而荒唐,可她们若想迅速翻身,就必须用血腥的刑罚踏着男人的自尊而上,否则千百年来女子所受不公,就白白湮灭在历史洪流之中。

    所以她是公主,她还要这名号传遍整个大殷,让天下人将她作为女子标榜的对象,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拒绝履行和亲义务的前朝公主,能做的事情远比某些士大夫要多。

    “呀……公主您、您的下巴怎么青了一块?”张小姐突然惊呼一声。

    公主僵住,不自然地捂住:“无事……”

    张小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不小心窥视到公主和陛下的秘密……逃也似的匆匆告辞了。

    公主回府后,对着镜子瞧了半天,竟还傻傻乐出声来,伸手戳了戳青印,想让它留得久一些。

    若是这印子出现在颈上、胸前、腰腹……她想象着,涌起一阵燥热。

    唉,陛下啊陛下,臣一片真心,日月可鉴,求陛下垂怜,可您却不为所动,只当臣心怀鬼胎,叫人着实伤心。

    陛下如此恨男人,对男女之事也是排斥的吧,她不求陛下能予她什么,就算能准许她做个暖床婢的活计,与他亲近亲近也好……

    实在是太想靠近他了啊。

    陛下在她眼里,那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她自幼被困在宫中方寸之地,虽聪敏好学,才学不必皇子差,但奈何生母早逝,不受庸帝宠爱,十四岁时,便要被他送去和亲,她去求太子求皇后,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把主意打到九千岁头上,可话还没递出去,就听闻皇帝听从九千岁谏言,打消了和亲的念头。她自是劫后余生般喜悦,可同时,被人掌控命运的无力感也愈发强烈,令她滋生了不少出格的念头,她寻着机会请到九千岁,当面答谢他的恩情。

    就在那扇屏风后面,她情绪涌上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红着眼眶问:“千岁,我也苦读多年,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兄弟们要强,我不甘心,为何身为公主,唯一的用处就是嫁人,却……无缘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