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刚刚结束了15床的抢救，是个三无人士，做完尸体护理，送去了太平间。

    临近过年，病区内病人人数剧减，整个病区显得空荡荡的。为了响应医院节能减排的号召，仅护士站和走廊开着两盏灯，余下的都关闭了。整个病房安静得有些诡异。早已习惯这种氛围的许妍，淡定熟练地进行着下夜的工作内容。

    滴答滴答……

    黑暗而又遥远的角落里，轻微的声响半流质般地蜿蜒，似乎是水滴落下的声音，从远方的尽头传了过来，时有时无……

    许妍感觉自己是听到了，像是来自故人的召唤。今晚的风很大，透过治疗室的窗户，可以感觉到簌簌的树叶声，似乎还有乌鸦沙哑而又蚀骨的嘶鸣。许妍裹紧身上穿着的毛衣，走出护士站，左右看了看，走廊两边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若隐若现中，似乎没有人影……

    没有人啊，听错了吧？许妍带着疑惑回到了护士站。刚刚坐下没多久，似乎又有声音响起。

    嘀嗒……嘀嗒……

    声音越发的明显，频率越来越快，就像是被禁锢的灵魂试图挣脱，呐喊、挣扎……这一次许妍听清楚了，声音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她眉头紧锁，想了会，拿起口袋内的瞳孔笔，走了出去。

    天很黑，走廊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感，那种感觉，仿佛会让人窒息。外面寒风呼啸，窗户不时的砰砰作响。声音消失了，只剩下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往日里病人的打鼾声似乎都消失了。在瞳孔笔的照射下，走廊尽头看得明显了，没有一个人影，每个病房的房门都是紧闭的。

    嘀嗒……

    声音又出现了，就在这个附近了……

    储物间吗？

    许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储物间的房门是关闭着的，里面只有微弱的一丝灯光。刚刚交班的时候，灯是关的吧？许妍脑海里闪过不确定的想法。

    黑暗中，许妍感觉全身发冷、刺痛，周围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壮起胆子，缓慢地伸出手，握住门把手。门没有上锁，一点、一点地旋转着，门慢慢地、慢慢地打开了……

    头顶上是微弱的黄绿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生疼，在一片若隐若现中，隐约可以看见水槽里放着一把扫把、一个拖把、一个水桶……仅此而已，水龙头是关闭的……

    许妍将瞳孔笔往头顶上照去，一颗灯泡垂吊在天花板，剩下的就是昏暗的空白……

    这时，声音停了！

    许妍伫立了一会，想了想，小步地退出储物间，把门关上。低垂着沉重的脑袋站在门口，手紧握着门把手，等了一会时间，确定声音完全消失了，转头回护士站。

    走廊很安静，一点声响也没有，没有人也没有物……

    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地上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隔绝了，只有她自己的人影倒映在地面上。

    嘀嗒、嘀嗒……

    刚走到一半，奇怪的水滴声又响起了，声音断断续续，忽近忽远……那是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

    怎么回事？

    许妍不放心地把每个病房都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今晚病人都睡的很早很沉，往日一直抱怨病房吵闹的8床家属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陪伴床上，耳边是门发出嘎吱声，竟是没有打鼾的声音。

    回到护士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渐渐地，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间，仿佛闻到了一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