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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思及

    坐在店里的一张桌子前,听着媒婆的滔滔不绝,我为什么会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咧?媒婆也不是很难看,还和我很熟来着……可是,为什么呢?

    “汀儿啊,你也是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你看看人家尚书公子:年轻有为……”

    只是捕快而已,每月的饷钱大概还不如我的收入吧。

    “……家世显赫……”

    我爷爷讨厌当官的,万一升级暴力怎么办?

    “……文武双全……”

    我也认识字啊。书要读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这儿一向太平,功夫什么的有什么用?而且我店里,唉……

    “……又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拜托。你看看我这儿的伙计,哪个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我都审美疲劳了好不好?

    “……你也要个人来照顾,总不能一辈子做这抛头露面的营生。”

    我已经习惯啦。也做了四分之一辈子了……以上观点均不成立,最近的媒婆水平真是不怎么样。麻烦说一句让我心动的话好不好?

    媒婆喝口茶,打起了扇子。

    不是真的吧。十月的天,打什么扇子?不冷吗?

    “总之,老爷子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尚书大人也是一番好心。我们做女人的总要为自己的幸福打算打算……说真的,石公子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你若嫁了他,定受不了半点委屈。你这孩子,苦也吃得不少了……”

    太多莫名的思绪一下子在脑海里纠缠。是啊……像娘那样找个爹那样的男子托付终身,的确是每个女孩的最终归宿。我也过了懵懂怀春的年纪,说什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爱情,我自己都会笑。的确,这样其实也蛮好的……如果那个人不是石斫,就更好了……

    “那石斫……石公子的意思呢?”我开口问道。

    “呃……”媒婆一下子哑口,“那个,反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石公子总是听他爹的。”

    我就知道。“那就等他先答应吧。强扭的瓜不甜。”

    “……”媒婆不再多言,寒暄几句之后就走了。

    我吁口气,倒上一杯茶,缓缓啜着。

    “汀姐姐~”客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坐到了我旁边。

    “干……干嘛?”我差点把茶呛出来。

    “你不要嫁人啦~人家舍不得你~”他挽着我的手臂,央求。

    我立刻在他头上狠狠敲一下,“少来!”

    “哇!”他捂着头,哀怨地看着我,“姐姐怎么这样,我已经脑子有病了,你还那么用力打我的头!”

    “说不定打打就好啦!”我再补上几下。

    “姐姐。”他闪到另一张椅子上,“我跟你说真的啦!”

    “舍不得我?”是不是真的啊。有点感动噢。

    他的眼神中闪过莫名的严肃。“我知道,那个叫石斫的,即使不喜欢姐姐,只要一成亲,也会对姐姐很好,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只是……对于姐姐来说,这样就够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岔开话题。

    “看就知道啦。姐姐这样的,谁会……”

    后面是一顿为了及早治愈他的头伤的敲打。

    我满意地离开坐位,悠闲地踱出去。

    “姐姐,好过分噢~~~~”

    客忆的长音在背后震荡,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不理他,快走快走。

    天气真好,逛一圈再回去好了。正这么想着,迎面就看到石斫。我当即低头,没看见没看见。

    “江汀。”

    我僵硬地抬头,“石爷,天气真好啊,巡逻啊?”我换上笑脸,一脸谄媚。

    “干嘛低头走路?地上有银子吗?”他皱着眉。

    拜托。再帅的帅哥,皱着眉都是要大打折扣的好不好。想我们客路,虽然人是酷,但是从来不皱眉的。会长皱纹呐。唉……他皱不皱眉头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还是,你掉了东西?”他继续道。口气里倒是有几分诚恳。

    其实,若说要嫁。他也还不错啦。我又不是傻子,周围路过的女孩子投过来的炽热目光连我这受波及的都要融化了。

    “你发什么呆?”他又皱起了好看的眉。

    爱护美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我决定立刻开口胡诌些什么,好让他不至于长皱纹。不然有一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来找我麻烦就糟了。“阳光……好刺眼。”

    他抬头。突然笑了。“你很奇怪哎。”他指指天空。

    哎?哪里来的云?刚才不是还很晴朗的吗?

    “啊,要下雨。我回去收衣服。”我立刻改口。

    他又笑了,笑了好久。“随你。”他继续走他的路,“怪人。”

    我看着那片云悠悠闲闲地移开。耍我啊?云很了不起吗?真是的,连天都跟我过不去。回家回家!

    ……

    我支着脑袋,叹了口气。

    “掌柜的,你没事吧?”客行一脸担忧,“这是你今天叹的第五十七口气了。要不要找温大夫来给你看看?”

    我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客行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待嫁女儿心……”

    我不叹气了。改成死盯着他。

    他立刻装无辜地走开。

    “小汀,若是这婚事让你这么烦恼,就推了吧。”客随走过来,关切道。

    我挤出一个笑容。唉,什么婚事啊,根本八字没有一撇……只是,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知为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媒婆说得乱有道理一把……天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回来,我总不能一直拖着吧……唉……

    客随冲着我轻轻一笑,“傻丫头。”说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被这样摸摸头,其实很舒服啊。我不由笑了。

    “啊——”客忆的长音,“男女授受不清,客随你干嘛呀——”

    我愣住。是哦……我僵硬地看着客随。

    他依然是一脸温柔的笑,“中原有这样的规矩?我不太知道呢!”

    也是,他是西夏人嘛。

    客忆当即无言,一双眸子却直直地看着客随。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我看着气氛有些凝固,“那个,我饿了,可不可以吃饭?”为什么气氛没有好转呐?

    “江老板!”一群捕快正合时宜地走进来。

    “张爷。您来啦!”我立刻抽身上去服务。“您要些什么?”

    “先来壶酒。”张廉开口,一脸笑意。

    “大哥。找不到石斫哎!”一个捕快进来,开口。

    “那就别找了!”张廉甩甩手,“每次他在我都紧张得要死,连酒都不能好好喝。”

    “也真是的。他那么个公子哥,不在家里享福,跑来这穷乡僻壤做捕快。”

    “什么时候他升官走了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降职?”

    “捕快还有什么降职啊?”

    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算了,我也差不多。

    “听说他上次招惹了齐大哥。”

    “不是吧……也好,那就交给齐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