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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场小雨，天色渐明。
孟霄欢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辰时三刻五分。该起床了。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得去办，绝不能耽搁。
作为百合百花家政会社资深业务员，他早已领会到，在这家会社，遵从上司安排远比满足客户需求，远比在业务上出彩更易获得晋升。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掌握的秘诀。
他走进盥洗室，取出洁牙器塞进嘴里，打开电源，随着滋滋声响，在蠕虫似的电动刷头滚动摩擦下，嘴里充满柔滑洁白的泡沫。他盯着梳妆镜，暗自琢磨今天要办的事。准确说，其实那并非业务上的事，甚至跟他的工作完全无关。在这家会社工作五年，孟霄欢已经有了一个理性而务实的认识：只要让坐在部长办公室那位老家伙满意，他就能出人头地。职管部头子吉蠡安掌管人事任免，可不轻易相信谁。孟霄欢对此心知肚明，让自己去办这事，就是对自己的信任。但这份信任来得突然，怕是去得也会很快，他必须抓住机会。
他甚至已情不自禁地开始憧憬，如果事情办得漂亮，老头子曾暗示过的业务部副主事那个位置，也许很快就能揽入囊中。那可是令无数人羡慕的肥缺。
早餐是芝麻扁包和牛奶，是昨天在回家路上经过碧祺早餐店买的。他非常喜欢他们家的传统早点，美味扁包尤其是最爱。孟霄欢身材精瘦，个子不高，两只眼睛却生得清亮有神，若非瞳距较常人略短，也算得上是位帅小伙了。他还没成家，但已有个相好的女子。想到她，孟霄欢的心就会加速跳个不停。女友禹菲菲还在等着他给她一个答应过的浪漫婚礼。而这个愿望也许很快就可以实现，如果他能在年内顺利升职的话。
虽然看起来略显单薄，但孟霄欢体质不错，尤其是耐力极佳。他是粤城登记在册的长跑公会会员，每年的环城跑都未落下。他还两次跑进过前十名。
辰时最后一刻。他看看表，离预定时间还早。不过，还是早点出门好。他不喜欢办事拖拖拉拉，尤其是办这种从没经历过的事。
但他忽然感觉有些慌乱。
毕竟要去处理的是一件并不体面的差事，他不得不再次给自己打气：都是为了菲菲，为了答应过她的婚礼。只要完成这件差事，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吉蠡安部长交给他的差事，是让他从一名客户家里取走一部相机。据说那名客户是个在圈内颇有名气的摄影记者，但他不应该凭借所拥有的专长来为难——不，应该说是来攻击像百合百花这样声誉良好的企业。孟霄欢认为自己能够理解需要这么做的原因，百合百花不能有丑闻缠身，而唯一能给它制造丑闻的，就是像夏寅秋那种人。
老头子当面跟他交代任务，向他叮嘱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反复强调过一句既是事实，又是真理的名言：只要还没被捅出去的，就不叫丑闻。
是的，百合百花家政服务广受赞誉，绝不能有污名。
至少在这点上，作为会社职员，孟霄欢是认可的。他决定按照上面提供的信息，在规定时间内，不，应该提前完成这桩见不得光的差事。
“都是为了菲菲。”他对自己说。
半个时辰后，身穿百合百花家政制服，左耳挂着通讯器无线声迈，背着专用家政服务背包的孟霄欢走进舜德大道五段翠碧坊公寓大厦底层出入登记处。
“昨天有预约。”
“来这么早？”确认备案信息后，管理员朝他伸出手，“通行卡。”
孟霄欢没说话，只笑了笑，向管理员出示了百合百花家政通行卡。扫描信息认证后，他顺利进入大楼，搭乘电梯到了二十五层。
剩下的，就得靠吉蠡安提供给他的特别“通行证”了。那是一张老头子专门从黑市上弄来的万能门卡，而不是会社本来也有的高级通行门卡——起源于有特殊需求的客户授权会社服务人员随时出入自家大门的通用“钥匙”。当然，客户也可以随时“取消”外人来访，想那样做也很简单，只须在门禁上设置拒绝卡片通行。不过，大多数享受过家政服务的客户都没再启用拒绝卡片通行功能，或是已忽略了这个选项。百合百花值得信任。
在用那张谁也查不到来源的门卡打开房门那一刻，孟霄欢终于舒了口气。看来老头子的信息果然可靠，那人不在家。他来得比计划时间早。如果遵照老头子安排，他应该晚些来，那样更符合百合百花的工作习惯。但他听吉蠡安说过，这项任务可能不会很顺利，因为要在家里藏那么小一个东西是很容易的。如果对方将那东西藏了起来，那很得花点时间。当然，提前来还有个原因，孟霄欢初次经历这种事，难免有些激动。
动作得快。孟霄欢叮嘱自己做事不能拖泥带水，且要注意不留下任何痕迹。虽然干这种事他没有什么经验，不过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担心地捏了捏位于制服左肩上的服务监督视频控制器。设备没有被启动。吉蠡安说过，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用于监督服务的随身监控设备连线会社督查室，以确保每位服务人员行为端正，操作规范。但他身上这套系统，今天将不会发挥作用。这不过是套徒有其表，已经作废的工装而已。
孟霄欢曾在服务部干过好几年，很懂得什么样的东西放在哪里，也懂得在动了人家的东西之后，该如何复位和抹去痕迹，这都是一名家政服务员必备的技能。他也想过，可能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工作履历，老头子才选中他来。当然了，还有对自己的信任。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相机就放在客厅茶几上，就像等着他来取似的。
记者的相机很容易辨认，因为结构复杂，跟平常人用的不同。孟霄欢看着茶几上那台虽然不大，但铁定是专用设备的家伙，确定自己找对了东西。据说这部相机里面有对会社不利的照片，孟霄欢忍住打开看看的欲望，把它轻轻装进背包。虽然满怀喜悦，心情激荡，但他仍像当初执行家政服务时养成的习惯，干完活，忘不了仔细擦掉桌面痕迹和地板上的脚印。
他再次检查一遍室内有无留下痕迹，然后准备离开。他拉开门，轻脚轻手出去，穿过静悄悄的过道，进了电梯。他直接坐到地面一层，从后门出了大楼。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而不是这栋楼的地下车库。这也是防范措施之一。他必须严格遵照老头子的交代办事。
走进车库，快到停车位时，孟霄欢看见在自己借来的家政服务车附近，还停了辆车身上同样喷刷着百合百花标志的车。他尽量低头，避免被同事发现。他是业务部的人，早就已经不干这差事了，也没有正式的入户授权。他没有停留，上车后放好背包，马上按下启动键，电动马达发出低微而均匀的嘶嘶声。他松下驻车卡钳，快速驶离。
午时一刻，孟霄欢已经驶入会社所在的大立马街。只要把东西交给吉蠡安，后面的事就跟他无关了。如果不出意外，月内他就将收到期待已久的任职通知。再转个弯就能看见百合百花家政服务中心大楼时，他接到了禹菲菲打来的电话。
“我在你会社附近。”她那总像是在撒娇的语气今天听起来有点古怪。
“瓷盒子餐厅吗？”
“对，还是上次那张桌子。”
“如果是想一起吃午餐，可否稍等一会儿。我要先去趟会社。”
“不，我只想见你。就现在。”女人的语气不容争辩。
“好，我这就过来。”
百合百花家政服务中心位于瓷盒子餐厅斜对面。孟霄欢把车停在路边车位，下车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车座上拿起那个背包，把它背在身上。他可不想在任务临终时出纰漏。在交上去之前，这东西决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刻钟也不行。就快到午餐时间了，他认为吃过饭再送上楼去也不迟。若按规定时间，这时他应该还没到夏寅秋家。
这趟差事，他办得有点太过积极。
禹菲菲有一头浓密的，经过精心打理的黑色卷发，此时未经梳妆，只随意地披散着，露出半张还算标致，只是白得有些过分的脸。她穿了件冰丝上衣，街面上十分少见，短过膝盖的褶皱小裙，脚上是亮晶晶的翠绿色细高跟凉鞋。这种刻意暴露出细嫩长腿的打扮，加上她浑身散发着的慵懒气息，只要站上街头，立马就会招来不良之徒搭讪。
不过，在孟霄欢眼里，她就是仙女下凡。
“怎么啦？”孟霄欢发现女人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哦，这外套不是我的。我早就不穿工装了。今天是有项特殊任务，临时借来穿穿。”
“难怪，看起来好不习惯。”女人眼神朦胧，轻点着头。
“你怎么啦？”孟霄欢注意到了女人眼里的焦虑，“出了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件事。”女人轻叹一口气说，“咱俩不能结婚了。”
“怎么了？”孟霄欢傻了，“是不是有什么人……”
“不，不是你想那样。没什么人。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我遇到了大麻烦，不想连累你。”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孟霄欢马上严肃地问。虽然还没说出来，但他已经从神情上表达出了“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的意思，“告诉我。”
“我欠了一笔钱。”禹菲菲迟疑着说，“很大一笔。”
“你欠了谁一大笔钱？”
“募恳基金，一家金融机构……其实是非法钱庄。上次姐妹推荐我买花债，我全借他家的钱买的。本想一次赚够咱们婚礼的开销，可没想到全亏了。亏得干干净净。”
孟霄欢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辰时三刻五分。该起床了。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得去办，绝不能耽搁。
作为百合百花家政会社资深业务员，他早已领会到，在这家会社，遵从上司安排远比满足客户需求，远比在业务上出彩更易获得晋升。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掌握的秘诀。
他走进盥洗室，取出洁牙器塞进嘴里，打开电源，随着滋滋声响，在蠕虫似的电动刷头滚动摩擦下，嘴里充满柔滑洁白的泡沫。他盯着梳妆镜，暗自琢磨今天要办的事。准确说，其实那并非业务上的事，甚至跟他的工作完全无关。在这家会社工作五年，孟霄欢已经有了一个理性而务实的认识：只要让坐在部长办公室那位老家伙满意，他就能出人头地。职管部头子吉蠡安掌管人事任免，可不轻易相信谁。孟霄欢对此心知肚明，让自己去办这事，就是对自己的信任。但这份信任来得突然，怕是去得也会很快，他必须抓住机会。
他甚至已情不自禁地开始憧憬，如果事情办得漂亮，老头子曾暗示过的业务部副主事那个位置，也许很快就能揽入囊中。那可是令无数人羡慕的肥缺。
早餐是芝麻扁包和牛奶，是昨天在回家路上经过碧祺早餐店买的。他非常喜欢他们家的传统早点，美味扁包尤其是最爱。孟霄欢身材精瘦，个子不高，两只眼睛却生得清亮有神，若非瞳距较常人略短，也算得上是位帅小伙了。他还没成家，但已有个相好的女子。想到她，孟霄欢的心就会加速跳个不停。女友禹菲菲还在等着他给她一个答应过的浪漫婚礼。而这个愿望也许很快就可以实现，如果他能在年内顺利升职的话。
虽然看起来略显单薄，但孟霄欢体质不错，尤其是耐力极佳。他是粤城登记在册的长跑公会会员，每年的环城跑都未落下。他还两次跑进过前十名。
辰时最后一刻。他看看表，离预定时间还早。不过，还是早点出门好。他不喜欢办事拖拖拉拉，尤其是办这种从没经历过的事。
但他忽然感觉有些慌乱。
毕竟要去处理的是一件并不体面的差事，他不得不再次给自己打气：都是为了菲菲，为了答应过她的婚礼。只要完成这件差事，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吉蠡安部长交给他的差事，是让他从一名客户家里取走一部相机。据说那名客户是个在圈内颇有名气的摄影记者，但他不应该凭借所拥有的专长来为难——不，应该说是来攻击像百合百花这样声誉良好的企业。孟霄欢认为自己能够理解需要这么做的原因，百合百花不能有丑闻缠身，而唯一能给它制造丑闻的，就是像夏寅秋那种人。
老头子当面跟他交代任务，向他叮嘱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反复强调过一句既是事实，又是真理的名言：只要还没被捅出去的，就不叫丑闻。
是的，百合百花家政服务广受赞誉，绝不能有污名。
至少在这点上，作为会社职员，孟霄欢是认可的。他决定按照上面提供的信息，在规定时间内，不，应该提前完成这桩见不得光的差事。
“都是为了菲菲。”他对自己说。
半个时辰后，身穿百合百花家政制服，左耳挂着通讯器无线声迈，背着专用家政服务背包的孟霄欢走进舜德大道五段翠碧坊公寓大厦底层出入登记处。
“昨天有预约。”
“来这么早？”确认备案信息后，管理员朝他伸出手，“通行卡。”
孟霄欢没说话，只笑了笑，向管理员出示了百合百花家政通行卡。扫描信息认证后，他顺利进入大楼，搭乘电梯到了二十五层。
剩下的，就得靠吉蠡安提供给他的特别“通行证”了。那是一张老头子专门从黑市上弄来的万能门卡，而不是会社本来也有的高级通行门卡——起源于有特殊需求的客户授权会社服务人员随时出入自家大门的通用“钥匙”。当然，客户也可以随时“取消”外人来访，想那样做也很简单，只须在门禁上设置拒绝卡片通行。不过，大多数享受过家政服务的客户都没再启用拒绝卡片通行功能，或是已忽略了这个选项。百合百花值得信任。
在用那张谁也查不到来源的门卡打开房门那一刻，孟霄欢终于舒了口气。看来老头子的信息果然可靠，那人不在家。他来得比计划时间早。如果遵照老头子安排，他应该晚些来，那样更符合百合百花的工作习惯。但他听吉蠡安说过，这项任务可能不会很顺利，因为要在家里藏那么小一个东西是很容易的。如果对方将那东西藏了起来，那很得花点时间。当然，提前来还有个原因，孟霄欢初次经历这种事，难免有些激动。
动作得快。孟霄欢叮嘱自己做事不能拖泥带水，且要注意不留下任何痕迹。虽然干这种事他没有什么经验，不过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担心地捏了捏位于制服左肩上的服务监督视频控制器。设备没有被启动。吉蠡安说过，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用于监督服务的随身监控设备连线会社督查室，以确保每位服务人员行为端正，操作规范。但他身上这套系统，今天将不会发挥作用。这不过是套徒有其表，已经作废的工装而已。
孟霄欢曾在服务部干过好几年，很懂得什么样的东西放在哪里，也懂得在动了人家的东西之后，该如何复位和抹去痕迹，这都是一名家政服务员必备的技能。他也想过，可能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工作履历，老头子才选中他来。当然了，还有对自己的信任。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相机就放在客厅茶几上，就像等着他来取似的。
记者的相机很容易辨认，因为结构复杂，跟平常人用的不同。孟霄欢看着茶几上那台虽然不大，但铁定是专用设备的家伙，确定自己找对了东西。据说这部相机里面有对会社不利的照片，孟霄欢忍住打开看看的欲望，把它轻轻装进背包。虽然满怀喜悦，心情激荡，但他仍像当初执行家政服务时养成的习惯，干完活，忘不了仔细擦掉桌面痕迹和地板上的脚印。
他再次检查一遍室内有无留下痕迹，然后准备离开。他拉开门，轻脚轻手出去，穿过静悄悄的过道，进了电梯。他直接坐到地面一层，从后门出了大楼。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而不是这栋楼的地下车库。这也是防范措施之一。他必须严格遵照老头子的交代办事。
走进车库，快到停车位时，孟霄欢看见在自己借来的家政服务车附近，还停了辆车身上同样喷刷着百合百花标志的车。他尽量低头，避免被同事发现。他是业务部的人，早就已经不干这差事了，也没有正式的入户授权。他没有停留，上车后放好背包，马上按下启动键，电动马达发出低微而均匀的嘶嘶声。他松下驻车卡钳，快速驶离。
午时一刻，孟霄欢已经驶入会社所在的大立马街。只要把东西交给吉蠡安，后面的事就跟他无关了。如果不出意外，月内他就将收到期待已久的任职通知。再转个弯就能看见百合百花家政服务中心大楼时，他接到了禹菲菲打来的电话。
“我在你会社附近。”她那总像是在撒娇的语气今天听起来有点古怪。
“瓷盒子餐厅吗？”
“对，还是上次那张桌子。”
“如果是想一起吃午餐，可否稍等一会儿。我要先去趟会社。”
“不，我只想见你。就现在。”女人的语气不容争辩。
“好，我这就过来。”
百合百花家政服务中心位于瓷盒子餐厅斜对面。孟霄欢把车停在路边车位，下车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车座上拿起那个背包，把它背在身上。他可不想在任务临终时出纰漏。在交上去之前，这东西决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刻钟也不行。就快到午餐时间了，他认为吃过饭再送上楼去也不迟。若按规定时间，这时他应该还没到夏寅秋家。
这趟差事，他办得有点太过积极。
禹菲菲有一头浓密的，经过精心打理的黑色卷发，此时未经梳妆，只随意地披散着，露出半张还算标致，只是白得有些过分的脸。她穿了件冰丝上衣，街面上十分少见，短过膝盖的褶皱小裙，脚上是亮晶晶的翠绿色细高跟凉鞋。这种刻意暴露出细嫩长腿的打扮，加上她浑身散发着的慵懒气息，只要站上街头，立马就会招来不良之徒搭讪。
不过，在孟霄欢眼里，她就是仙女下凡。
“怎么啦？”孟霄欢发现女人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哦，这外套不是我的。我早就不穿工装了。今天是有项特殊任务，临时借来穿穿。”
“难怪，看起来好不习惯。”女人眼神朦胧，轻点着头。
“你怎么啦？”孟霄欢注意到了女人眼里的焦虑，“出了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件事。”女人轻叹一口气说，“咱俩不能结婚了。”
“怎么了？”孟霄欢傻了，“是不是有什么人……”
“不，不是你想那样。没什么人。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我遇到了大麻烦，不想连累你。”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孟霄欢马上严肃地问。虽然还没说出来，但他已经从神情上表达出了“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的意思，“告诉我。”
“我欠了一笔钱。”禹菲菲迟疑着说，“很大一笔。”
“你欠了谁一大笔钱？”
“募恳基金，一家金融机构……其实是非法钱庄。上次姐妹推荐我买花债，我全借他家的钱买的。本想一次赚够咱们婚礼的开销，可没想到全亏了。亏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