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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猴庙

    赶至行宫后方才知晓,原是那玄寂自个儿找上门的,初见不过是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道,且看其消瘦露骨、狼狈不堪的模样,实难令人相信他便是当年替贾后重铸魔剑的铸剑师。

    “你便是玄寂?”

    “正是贫道”

    “你何以会找到此处?”

    “贫道得知郡主正四处寻找赤霄剑下落,特地赶来为郡主解忧。”这道人一脸狡亵之相,眉眼间透着算计,即便是柳叶儿亦不得不备起戒心。

    “你由何处得知此事的?”

    “郡主莫看贫道这般模样,在下不仅能夜观星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有一事柳叶儿尚不知,那桑虞其实便是玄寂指使手下元灵幻化而来的。

    “喔,既是如此,那敢问道长,赤霄宝剑何在啊?”柳叶儿不免窃笑,并非小瞧这道人,只是若真如其所说的神通广大,又何须搞到这般田地呢。

    “不瞒郡主,那赤霄宝剑早在四年前便已落入猿琊谷主人夜虚子手中。”

    “夜虚子?!可是那古道仙人”不曾想竟是李大人搭的话。

    “李大人也识得此人?”

    “这夜虚子说好听是一得道高人,说难听就一犟老头,丞相大人多次屈尊拜访,皆被其拒之门外。”

    “舅父因何非找此人不可?”

    “这夜虚子倒也非无才之人,据说乃太上老君座下亲传弟子,通晓古今,知天文地理,明阴阳,懂八卦,妙通玄术,就连那诸葛孔明都曾拜在其门下过。厉害归厉害,就是性子傲了些,凭你何人皆不给情面。”

    “如此放肆之人,派兵将其捉来便是。”

    玄寂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那夜虚子未免受外界打扰,于谷中设下结界,禁止外人入谷。”

    柳叶儿沉下脸,“尽是些狂徒,这夜虚子既是如此不入凡俗之人,因何会夺走赤霄剑?”

    “当年贾后欲将赤霄宝剑锻造为嗜血吞灵之魔剑,岂知此事竟走了风声,那夜虚子本就是个多事之人,知晓此事后便强行取走宝剑欲毁之。”

    “那魔剑可是炼成了?”柳叶儿心急问道。

    “虽尚未纯熟,却足以称霸一方”

    柳叶儿陡然绽开笑颜,继而转为忧虑之态,“只是……若夜虚子真是如此了得之人,赤霄剑岂非早被其毁了?”

    “郡主请放心,虽说这夜虚子法力了得,但赤霄宝剑乃象征帝道之神剑,剑气指数本就非一般刀剑所能比拟,再加之于圣火中以百名男女血肉之躯做引重造,吸取日月精华,即便是老君下凡,恐皆无法轻易将其焚毁。”

    “虽如此说,但以夜虚子的法力,加上其谷中结界,又有何人能从其手中夺走神剑呢?”

    玄寂斟酌再三,小心言道:“贫道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真?”

    “有话直说便是”

    “是,郡主可还记得那无言?”柳叶儿心中一颤,这老道竟连无言都知晓。

    “你倒还真有些神通”玄寂露出得意之相,“只是无言与此事何干?你提他做什么?”

    玄寂狡黠一笑,随即拉开衣袖,于掌中现出一旋转的铜质太阴八卦图形盘,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观变於阴阳而立卦……”但听其念了一段《易经》中的说辞,便见八卦图形盘散出光晕,盘面文字有序浮于光圈内,且于正中央现出一白胡子老道身影,“郡主,此人便是夜虚子。”

    这夜虚子看着确像个得道高人,慈眉善目却不失威严,只是玄寂未正面答话,究竟是何意图,“夜虚子于门下收过三名弟子,分别乃大弟子逸尘”八卦盘中的老道随即换作了名二十来岁的英气沉稳公子,“二弟子月华”那月华倒一点不似夜虚子此等傲世出尘之人会收的徒弟,仪表不凡自是不必说的,装扮浓艳奢华,单瞧其那双多情眼便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这便是三弟子,无言”

    柳叶儿望着八卦盘中的熟悉身形,已难掩诧异神情,“无言乃夜虚子的徒弟?”

    “正是”柳叶儿此刻反应倒也快,莫不是玄寂想利用无言盗取赤霄剑,“猿琊谷中设有结界,非谷中之人不得进出,贫道虽有计策对付夜虚子夺回神剑,却苦于破不了那谷中结界,近不了其身一切皆为枉然,若有人能带我等进入猿琊谷,那事情便简单得多了。”

    “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我跟随无言进入猿琊谷?”

    “贫道正是此意!”

    “大胆妖道!”李大人高声怒斥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岂可孤身犯险,若有个差池,你可担待得起?”

    “诶,李大人先莫动怒”柳叶儿略显犹豫,倒并非真怕只身前往,只是……为夺神剑要其利用无言着实有些不忍,“道长,且说说你有何良策对付那夜虚子?”

    玄寂由衣袖中取出一黑色药瓶,“此乃以雪山灵虫炼制而成的蛊毒,能操控人心智,郡主只需将其混入夜虚子所焚烧的香炉内,待其吸入体后,便能为我所控,交出赤霄剑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柳叶儿接过药瓶细致端详,疑心问道:“此药当真仅是能操控人心智的蛊毒?”取回赤霄已是必行之事,却也不愿令无言的师傅有所损伤。

    “贫道怎敢欺瞒郡主,夜虚子已闭关多时,若能在此期间将蛊毒打入其体内,必将万无一失。”

    “只是无言已于今晨离了洛阳,恐是赶不及了。”

    “夜虚子此番命其三名弟子下山历练,以三月为期,现尚有些时日,况且伏魔山距洛阳亦有几日行程,郡主若快马兼程定能赶得上,如若不然,贫道也能以法力助郡主一程。”柳叶儿也便点头应允了,玄寂随即奉上锦盒,又道:“此乃贫道赠予郡主的见面礼。”

    打开锦盒,一橙色发亮的圆珠浮至空中,“此乃刺骨兽的元神珠,待会儿就由贫道发功替郡主将元神珠打入体内,不出三日此力量便能为郡主所用。”刺骨兽,似穿山甲般全身附有鳞甲的巨型野兽,遇敌时可瞬间长满如箭般长刺,以发射长刺攻击。

    玄寂此番倒是投对其所好,只是柳叶儿这会子才留意到其颈脖处那串满布五彩神珠的伏魔链,竟是自己小瞧了这道人,“你且先安心留于此处,若真能助我取回赤霄宝剑,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郡主!”

    “华阳!华阳!”长廊中有人高声喧哗,直呼柳叶儿名讳,好生无礼。

    “你等且先退下”单听此声响,便知乃新丰公主的独子薛严世子。此人生性懦弱,不好政务,因儿时与柳叶儿有过一面之缘,自此对其情根深种。

    “是”

    那薛严兴冲冲进了内堂,正巧与玄寂、李大人打了个照面。

    “见过世子”

    “嗯,下去吧。华阳,你何时到的洛阳,怎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怎么,由何时起我的行踪还得先向你禀告了。”柳叶儿对这位世子并无任何好感,时常爱答不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想先替你打点,好让你住得舒坦些。华阳,方才那老者是何人啊?”

    “此事与你无关,我于此地甚好,你有事自去忙,不必在此与我纠缠。”柳叶儿只想快快打发了他,好去追赶无言。

    “听闻你来了洛阳,我特意瞒着母亲赶来与你一见”薛严委屈言道,追着柳叶儿出了内堂。

    “你娘亲既不喜你见我,你又何苦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呢。”柳叶儿讽刺道,新丰公主仗着自己乃嫡亲公主,身份尊贵,项来对柳叶儿诸多看不过眼,亦不许薛严与其太过亲近。

    “你误会了,并非如此,而是母亲要我即日便随同她前往昌黎郡,此番前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昌黎郡?”柳叶儿止住脚步,上军大将军司马晏所管辖的宾徒县正是隶属昌黎郡,自己也曾听舅父提过,那新丰公主与司马晏虽非一母所生,但两人的感情却是极好的,须知这新丰公主的夫婿正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得力干将,此次外出于坊间听闻了不少东海王对舅父不满的传闻,且这新丰公主素来不喜外出,此番突然前往昌黎郡,确实令人生疑。“何以如此着急赶往此地?”

    “这……母亲未讲明,只道是去寻人。”

    “寻何人?”薛严倒是从未见过其如此急切之态。

    “这便不清楚了。”柳叶儿自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匆匆打发了薛严,命人给成都王送信说明此事,便去追赶无言了。

    ……

    今日出了客栈,于长街见黑烟缭绕,询问方才得知,昨夜那玉袖坊竟遭官兵查封烧屋,无言深感震惊,“可知出了何事?”

    “不知,昨夜你睡得深,毕方见火光冲天,方才与我出门查探,原是此处一坊间遭查封了。”

    “坊间中人如何?”

    “听闻皆被官府抓了,好不可怜,都是些娇滴滴的弱女子,也不知怎就得罪官府了。”路径玉袖坊门口,已然成了片废墟,焦黑的断木碎瓦洒满地,那股刺鼻的烟熏味依旧浓烈,不过一日竟成了这般光景,不禁令人唏嘘。

    张胖子让无言劝回了家,夕阳渐残,无言寻得一处庙宇歇脚,此座庙宇荒废已久,散落的烛台、桌椅,倾倒的佛像早已覆盖满厚厚的尘埃。

    “出来吧”洛阳城中的小鬼一路紧随其到了此处,于暗处战兢兢现了身,二人对视良久,忽而皆被庙中一喷嚏声惊着,无言凭掌力于佛像后揪出一小毛猴,于是乎,这一人一猴一鬼便于庙中尴尬会面了。随着最后一丝余晖的消失,破庙被完全笼罩在了夜色中,屋顶的破瓦处射下了一缕月光,

    “你,还有你这邪祟,竟敢擅闯本大仙的庙宇!”

    “邪祟!?你说何人是邪祟!”

    毛猴嗤笑道:“游魂野鬼,你不配与我说话!你,降魔师,去给我上柱香。”虽说使足了气势,却仍无半点威慑力,见无言没动弹,稍显心虚催促道:“去,去啊”

    “不必搭理他!”无言压根也没动,只是这毛猴一听立马阴下脸,“臭猴子,就你也配有庙宇受人间烟火,也不打盆水照照,还真当自个儿是神明啦。”这毛猴说的倒也并非全是瞎话,自打进了庙宇,除开那小鬼,确实察觉不到任何妖气。

    “我等只是想在此处借宿一宿并无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