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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旗开得胜得先有旗

    越中云山,山中之山,峰中之峰,山谷深陷如刀切斧削,碧水从其间倾泻而出,经越中七郡十八县,分流八口注入南海。

    而此间占据着这等名山的仙门,为越国的第一剑派——重云派。

    壬寅秋,正值寒露时节,气爽风凉。

    在云山的山脚,一位束发之年的小少侠,正在与一尊等身的白虎石像相对而望。

    白虎像石白而温润,刻线却十分凛冽,龇牙咧嘴,光是一眼便让人心生出一丝畏惧。听闻是这云山的四方四神镇山兽之一,为前朝天工大能所铸,历经千年,是一等一的雕塑名作。

    相比起这威风凛凛的石像,与之相望的这位小少侠看起来就要寒碜许多。

    他穿戴着葛布麻衣,身上算不上有多干净,仔细查看,还可以发现他的袖角衣领处沾了不少褪不尽的青红颜色。

    腰间挂了一串五个的小竹筒包,像是储水之物;头上绑着一根细长的明黄额带,额带两头悬着贝壳雕成的银杏小坠;身后还背着宽大的筒状背囊,看着十分怪异。

    整个人瘦小得过分,面色饥黄,两颊深陷,唯有右侧眼角下有一颗色浅得泛红的泪痣,为他增添一丝丝血气。

    这位寒碜的小少侠名为:殷寻。

    师承一名为“良湖画派”的乡下小派。

    与威名远扬的重云派相反,他所在良湖画派立派于一处名不震天下,声不响八方的山沟沟,良湖村。

    他此时之所以会走出良湖村,来到云山,是为了参加一场被叫作"山水榜"的比武盛会。

    所谓山水榜,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只是云山之巅的重云派弟子,每三年一比的内门选拔。

    山水榜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没有它本身听起来的那么威武,只因擂台搭建在云山艮坎两峰鞍部的询英台上,艮属山,坎属水,才叫的这名。

    后来重云派更改了选拔制度,不再以山水榜排名。但也没有因此而废止,反而进一步扩大化了。只要年岁在十五到二十之间的少侠,不论师承,一律可以前来参加。

    从此,山水榜成为各门各派立威扬名,展示绝学的绝佳平台,影响渐深,以至于每三秋,就会来自五湖四海的少年修士就会汇聚到云山。

    作为这汇聚中的一段小湍流,殷寻眼下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难题始于昨日。

    殷寻刚在云山东南脚的艮坎驿那领了山水榜的通行玉牌,并因帮了艮坎驿李掌事一个小忙,而得以在驿内旅居了一晚。

    本该是万事顺遂的发展,但却让他期间看见了一行人。

    他们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武服,背着宽剑,手里正理着一面三尺长绢,长绢上面绘着笔法凌厉的长剑破峰图,侧旁写着“长鸣剑山”四个大字,很是气势磅礴。

    殷寻对这种形制的长绢有些印象,孩提时,他的师父殷梦别就曾经接过类似的绘制单子,两单的酬金顶了他们整个师门半年的肉粥,让他至今都还念念不忘。

    于是他就向李掌事询问了这长绢的作用,一问才知,原来这玩意叫颂旗。

    其实也就是一种比试时用来悬挂在台前,用以彰显师承的旗子而已。一般由图案和文字组成,有时也会绘成完整的画。

    本来山水榜是没有规定各门派必须要有颂旗的,可一直以来但凡有师承的人,都会带上自家门派的颂旗,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就成了一个广为人知的约定俗成。

    显然,殷寻作为一直生活在消息闭塞的良湖村中的一名乡下人,他并不在“广为人知”中的“广”字范畴内。

    不仅如此,颂旗的制度后来甚至渐渐有了越发严苛的态势,认为凡是不带颂旗者,要不就是无师门传承的野路子,要不就是漠视师门的坏胚子。

    殷寻肯定是做不了漠视师门的坏胚子的。

    那时李掌事告诉他:“一般来说,哪怕没有事先准备颂旗,他们也会找附近的奉京画派弟子给他们立即作上一副来显示门面。”

    奉京画派是目前越国最富盛名的一个画派,格调高,产出好,跟殷寻所在的良湖画派这种一问没人知的野鸡画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可奉京画派再好,想起那半年的肉粥,殷寻觉得他并没有那个财力去假手于人。

    李掌事的显然也看出殷寻的窘迫,所以他最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殷寻老弟既然是画派出身,画工肯定了得,这颂旗自己画一幅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是啊,轻而易举的吧。

    正常来说,作为一个画派弟子,画个颂旗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掌事的不知道,殷寻画技当初在良湖村那一方小天地里可谓是远近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