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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难言之隐
自从跟周素菊同居后，逢年过节，我偶尔也陪周素菊回她家，乡集上的人大都知道我是周家女婿。小旅馆老板娘原来也是认识的，在小旅馆住了一天后，我开始向小旅馆老板娘旁敲侧击打听周家为何不给我寄学费。
老板娘望了我一眼，苦笑道：“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北上读书后，周素菊母亲为了弥补家中财政赤字，把自家的卫生间与厕所凿通，再加砌半米高的墙壁将其改造成了猪栏，希望通过养猪每年创收个几千块钱。周素菊的父亲也热情高涨，他闭门苦心钻研报纸缝的各类“致富信息”，几天后终于悟出一个养泰国斗鸡的门道。
照说老爷子也是交了三十多年党费的老革命了，但他的脑子却很活泛。他认准了小平同志的那句话——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下蛋的鸡赚钱，斗鸡也是赚钱，两者都是活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嘛！周素彪更是煞有介事地将斗鸡归类到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上，这下老爷子更是没什么顾忌了。他花了三百元购了两只全身光秃秃的泰国斗鸡，经村野老郎中指点，每天喂些麦乳精，又用螃蟹螳螂碎肉悬于高处，令其扑啄。经过两个月精心饲养与训练，适逢县里举行斗鸡比赛，老爷子手下两勇士果然在赛场上一鸣惊人。全县大小斗鸡莫不惨死在其锋利的喙下。短短几天时间，老爷子竟然赢了近万元奖金。老爷子初次出师告捷，尝到了甜头后，干脆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终日抱着斗鸡走街串巷，以鸡会友，收入也颇丰。
乐极生悲。一天，老爷子外出斗鸡凯旋，两只斗鸡也是得意忘形，一路上频频引吭高歌。行高于众，言必诽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如此，鸡也不能例外。在路过一小巷僻静处时，突然窜出一只狼狗。当时乡里还没有斗狗这个项目，我估计是大狼狗看不惯这两只鸡独领风骚不可一世的样子，汪汪狂吠直扑向老爷子怀中的两只斗鸡，老爷子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慌乱之中吓得扔下斗鸡大呼救命。
也不知道那两只斗鸡通人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纷纷引颈振翅，左右扑啄，跟狼狗展开殊死搏斗。老爷子情急之下飞身跑进附近的菜地篱笆，双手拔出一短棒，号叫着直取狗头。狼狗寡不敌众仓皇逃窜。在这场篱笆、男人、鸡和狗的大战中，老爷子和两只斗鸡再次赢得了胜利。鸣金收兵后，老爷子给鸡查验伤口，这一看不禁傻了眼，原来，两只斗鸡的脖子都被恶狗咬了几口，鲜血长流不止。于是，他赶紧抱起斗鸡直奔乡卫生所包扎输液。经过近两个月的精心医疗，伤势虽然康复了，但赔进了近一万元的医疗费，更为痛心的是，斗鸡斗志已不如从前。外出寻斗，往往输赢各半，这样一来，唉……这就是周家迟迟不给你汇款的原因。
我想起了“失踪”近一年的周素菊，便又追问起旅馆老板娘。老板娘支支吾吾安慰我说，出事倒不会，她那边有同学，绝对不会出事的，放心好了。据说，偶尔她也给家里写过信，但兴许是刚刚去打工吧，举目无亲，居无定所，说不准也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哪有什么闲情跟家里联系，待她安定下来，有了工作，站稳脚跟了，她会写信回来的。
看老板娘支支吾吾左右为难的样子，我越发疑心周素菊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外面彩旗还没飘起来，家里的红旗就先倒了，硕士帽没戴上就先戴上绿帽子，这样的结局我石明雷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我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楚周素菊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老板娘执拗不过，便给我透露了一个情况，说对面一家米粉摊有一位韦姓的女子，上个月刚从海城打工回来，据她说，她当初就是跟周素菊一起去海城的，而且在海城还曾经同住过。
晚上，老板娘把韦小姐叫到小旅馆来。在服务间里坐下后，我一边喝茶，一边打量韦小姐。她二十出头，身材匀称丰满。听说我要向她打听周素菊在海城的情况，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当得知我就是周素菊老公时，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公？那你凭什么还让她去过那种非人的日子？你又凭什么让她去遭那种罪？”她愤愤地质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是周素菊的老公，只是后来我去了北京读研究生了，周素菊她们学校也动员教职员工下海创收，周素菊这才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前往海城打工，哪知，她一去就音信全无……”
“那你干吗不上她家去打听打听呢？”
老板娘一副过来人的神情，责备起韦小姐来了，说：“你呀，出了这种事……再说，她家人也未必清楚周素菊的情况。”
韦小姐低头不语，想了想，终于低低地说，不错，我是跟菊姐一起去海城的。到了海城后，我们两人也曾借住在菊姐一位名叫春梅的中师同学的出租屋几个月。那阵子，我只知道，她刚去的时候天天跑人才市场找工作，当中被两家公司以交押金买工装为借口，骗了好几百元钱。我准备回来的时候，从其他老乡那里听说，菊姐不是求财心切就是出于无奈，参加了传销，听说还发展了中师好几个同学为下线，那几个同学家属正找她算账哩。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我听说周素菊参加传销，心里不禁一震。传销猛于虎啊，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递给韦小姐一百元钱，恳求她把跟周素菊去海城打工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对她保证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
站在一边的老板娘也说，周素菊去了海城，肯定是遇上什么难处，但不管遇上什么事，也不该连老公也瞒着，这样吧，你收了这一百元钱，把事情跟她老公说清楚，怎么着也好商量个对策呀。老板娘说罢，给两人续了茶，就带上门到对面搓麻将去了。
老板娘望了我一眼，苦笑道：“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北上读书后，周素菊母亲为了弥补家中财政赤字，把自家的卫生间与厕所凿通，再加砌半米高的墙壁将其改造成了猪栏，希望通过养猪每年创收个几千块钱。周素菊的父亲也热情高涨，他闭门苦心钻研报纸缝的各类“致富信息”，几天后终于悟出一个养泰国斗鸡的门道。
照说老爷子也是交了三十多年党费的老革命了，但他的脑子却很活泛。他认准了小平同志的那句话——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下蛋的鸡赚钱，斗鸡也是赚钱，两者都是活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嘛！周素彪更是煞有介事地将斗鸡归类到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上，这下老爷子更是没什么顾忌了。他花了三百元购了两只全身光秃秃的泰国斗鸡，经村野老郎中指点，每天喂些麦乳精，又用螃蟹螳螂碎肉悬于高处，令其扑啄。经过两个月精心饲养与训练，适逢县里举行斗鸡比赛，老爷子手下两勇士果然在赛场上一鸣惊人。全县大小斗鸡莫不惨死在其锋利的喙下。短短几天时间，老爷子竟然赢了近万元奖金。老爷子初次出师告捷，尝到了甜头后，干脆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终日抱着斗鸡走街串巷，以鸡会友，收入也颇丰。
乐极生悲。一天，老爷子外出斗鸡凯旋，两只斗鸡也是得意忘形，一路上频频引吭高歌。行高于众，言必诽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如此，鸡也不能例外。在路过一小巷僻静处时，突然窜出一只狼狗。当时乡里还没有斗狗这个项目，我估计是大狼狗看不惯这两只鸡独领风骚不可一世的样子，汪汪狂吠直扑向老爷子怀中的两只斗鸡，老爷子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慌乱之中吓得扔下斗鸡大呼救命。
也不知道那两只斗鸡通人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纷纷引颈振翅，左右扑啄，跟狼狗展开殊死搏斗。老爷子情急之下飞身跑进附近的菜地篱笆，双手拔出一短棒，号叫着直取狗头。狼狗寡不敌众仓皇逃窜。在这场篱笆、男人、鸡和狗的大战中，老爷子和两只斗鸡再次赢得了胜利。鸣金收兵后，老爷子给鸡查验伤口，这一看不禁傻了眼，原来，两只斗鸡的脖子都被恶狗咬了几口，鲜血长流不止。于是，他赶紧抱起斗鸡直奔乡卫生所包扎输液。经过近两个月的精心医疗，伤势虽然康复了，但赔进了近一万元的医疗费，更为痛心的是，斗鸡斗志已不如从前。外出寻斗，往往输赢各半，这样一来，唉……这就是周家迟迟不给你汇款的原因。
我想起了“失踪”近一年的周素菊，便又追问起旅馆老板娘。老板娘支支吾吾安慰我说，出事倒不会，她那边有同学，绝对不会出事的，放心好了。据说，偶尔她也给家里写过信，但兴许是刚刚去打工吧，举目无亲，居无定所，说不准也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哪有什么闲情跟家里联系，待她安定下来，有了工作，站稳脚跟了，她会写信回来的。
看老板娘支支吾吾左右为难的样子，我越发疑心周素菊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外面彩旗还没飘起来，家里的红旗就先倒了，硕士帽没戴上就先戴上绿帽子，这样的结局我石明雷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我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楚周素菊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老板娘执拗不过，便给我透露了一个情况，说对面一家米粉摊有一位韦姓的女子，上个月刚从海城打工回来，据她说，她当初就是跟周素菊一起去海城的，而且在海城还曾经同住过。
晚上，老板娘把韦小姐叫到小旅馆来。在服务间里坐下后，我一边喝茶，一边打量韦小姐。她二十出头，身材匀称丰满。听说我要向她打听周素菊在海城的情况，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当得知我就是周素菊老公时，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公？那你凭什么还让她去过那种非人的日子？你又凭什么让她去遭那种罪？”她愤愤地质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是周素菊的老公，只是后来我去了北京读研究生了，周素菊她们学校也动员教职员工下海创收，周素菊这才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前往海城打工，哪知，她一去就音信全无……”
“那你干吗不上她家去打听打听呢？”
老板娘一副过来人的神情，责备起韦小姐来了，说：“你呀，出了这种事……再说，她家人也未必清楚周素菊的情况。”
韦小姐低头不语，想了想，终于低低地说，不错，我是跟菊姐一起去海城的。到了海城后，我们两人也曾借住在菊姐一位名叫春梅的中师同学的出租屋几个月。那阵子，我只知道，她刚去的时候天天跑人才市场找工作，当中被两家公司以交押金买工装为借口，骗了好几百元钱。我准备回来的时候，从其他老乡那里听说，菊姐不是求财心切就是出于无奈，参加了传销，听说还发展了中师好几个同学为下线，那几个同学家属正找她算账哩。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我听说周素菊参加传销，心里不禁一震。传销猛于虎啊，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递给韦小姐一百元钱，恳求她把跟周素菊去海城打工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对她保证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
站在一边的老板娘也说，周素菊去了海城，肯定是遇上什么难处，但不管遇上什么事，也不该连老公也瞒着，这样吧，你收了这一百元钱，把事情跟她老公说清楚，怎么着也好商量个对策呀。老板娘说罢，给两人续了茶，就带上门到对面搓麻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