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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暗渡陈仓

    到县广播电视局办公室时,才知办公室苏主任昨夜喝高了,今天在家补休,办公室的人告诉我,要是有什么急事,就直接上他家去。

    苏主任的家在县委大院后边的宿舍楼,以前我常常到他家喝酒。出了县广播电视局,穿过县委大院的小后门,不一会儿便来到苏主任家门前。门虚掩着,面边有电视机的声响。

    轻轻叩了门,苏主任的老婆赶紧开门迎出来,见我来了赶紧进去通报。苏主任一听,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穿着内衣内裤迎了出来。

    苏主任老婆没有正式工作,榨季时到糖厂做季节工,榨季一过,就闲在家里,有时也贩卖些水果。她给我倒了一杯茶,寒暄了几句就挎着菜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苏主任是本县那虾乡人。读高中那阵子,适逢全国教育战线开展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教育学大寨”运动,没正经念过几天书。一九七八年冬应征入伍,入伍一个月后即开拔广西中越边境前线,次年春出国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在攻打越南同登车站时,不幸胸部受伤,部队班师回国后,被授予二等战功。五年前从连长职位上转业回来,被安置到县广播电视局任办公室主任。苏主任到地方工作后,深感自己文凭太低,便报读县党校行政管理大专函授。在我们的干部队伍里知耻而后勇的干部很多。进机关时还是初中毕业等到当局长时就手握党校研究生文凭的例子不胜枚举,要不都说我们的队伍里都是学习型干部嘛。老苏虽然也有一纸文凭,但几乎所有的作业都是我替他写的,作为回报,他常常将在公务接待中顺手牵羊弄来的烟酒送我。

    客气一番,我便把装有辞职信的信封递到苏主任手上。苏主任接过沉甸甸的信封,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拆开后脸上又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愣了半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唉,真是糟践人才……”

    “别别别……我算什么人才,现在大学生多的是。”我赶紧道。

    苏主任又沉思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诡秘地笑问:“老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等你去高就?……”

    我的心“咯噔”一下收紧了,但旋即又镇定下来。我捧起茶杯,做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唉,家母风烛残年,贫病交加,苟度余日,我只想早早辞去公职,回家尽尽孝心,至于工作,目前倒没有,以后再说吧。不过,就算外出打工,再怎么说也谈不上高就。”我的眼泪很争气,恰到好处地汩汩涌出。见我哀伤到几乎不能自已,苏主任垂下眼皮安慰我:

    “小石呀,自从你被发落到萝卜山后,陈局长多次说,只要你辞去公职,他立刻同意。其实,你对县广播电视局来说,早就是名存实亡。你这一去都两年多了,跟局里也没啥瓜葛,那牛乡也不给你发工资,你受苦了……对了,这两年多来,你的组织生活怎么过的?”

    组织生活?又不是夫妻生活想过就过。估计组织上对我的党性立场还是很有把握的,把我扔到“根据地”任由我自由发展,连党费也自收自支了。

    “你找支委把党费一次**齐了,其他剩下的交给我办了。”见苏主任这么说,我心中窃喜。

    同情弱者历来是人性永恒的光辉。见我人之将走,苏主任其言也真。他越说越气愤,最后“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陈成三出差了,我直接传呼他,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陈成三很快复机了,我的心“怦怦怦”直往嗓子眼里蹦,是大功告成还是功败垂成就靠这一锤子买卖了。

    电话打通了,苏主任把我辞职的事三言两语跟陈成三做了汇报。我望着苏主任,紧张得直想上厕所,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房间里只剩下苏主任唯唯诺诺的搭话声。突然,话筒里传来几声吼叫,苏主任浑身抽搐了一下,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放下电话,苏主任用手背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

    “……怎么样?”我小心翼翼道。

    “没事,没事,他同意了。”苏主任还是一个劲地抹汗。

    我喜出望外,但又不太相信,于是又怯怯地问:“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