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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98

    宫九素来惯穿白衣,而且必须是剪裁极好,布料极佳,精工绣制,并且熨烫得平平整整一丝褶皱也无的白衣。

  人家敢穿,人家也穿得起。

  除非他自己主动找揍满地滚,否则不管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宫九都能让身上的衣服保持整洁一尘不染,哪怕是在人挤人的闹市中也一样。

  啪——

  一个巴掌从背后拍到了宫九的肩头。

  宫九脊背一僵,旋即又放松下来,侧过脸时,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就融化了似的,嘴角露出一个甜蜜到异常的笑容,眼睛也亮了起来,仿佛跳跃着火光。

  “你终于找到我啦。”

  说话的语气活像是分开了几百年思之如狂的宿世情人。

  啪——

  肩头又被拍了一下狠的,拍得宫九半个后辈都跟着受痛。

  “少整这些肉麻的,”来人一撇嘴,眼睛里的鄙视藏都不屑藏,“自己什么毛病自己不知道,天黑还敢往人多的地方跑,你是打算自己走回船上去吗?”

  宫九被打得十分受用,脸上非但没有痛楚之色,还满是意犹未尽,谄媚道:“当然因为知道小全儿你会来找我啊。”

  啪——

  应全往宫九后脑上呼了一巴掌,“小全儿你个脑袋,少琢磨你不该琢磨的事儿,麻溜儿跟我走。”

  宫九半点也不反抗地跟在应全身后,手还跃跃欲试地想要抓着他的手。

  “少嘚瑟,不想耽误事儿跟你打架。”应全头也不回地警告。

  宫九孩子气地扁扁嘴,不甘心地快速出手,捏住了应全的袖子。

  他抓住了,有本事把袖子断了啊,他肯定会好好珍藏的。

  宫九不无期待地想。

  应全甩了两次没有甩掉,懒得跟他纠缠,索性就任凭他拽着了,总比人又平白走丢了的好。

  他也算是服了宫九这路痴的能耐了,说是出来跑个茅厕,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那不就是一条直道吗?

  而且两边还有灯杆引路,再不济也可以随便抓个人带路,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大一个亭子杵在那里,却硬生生地要往反方向走呢?

  这哪里是路痴,这根本就是睁眼瞎吧!

  应全也是无奈,若不是身后这个累赘,他现在该是已经愉快地在验货,人财兼收之后赶回京里跟他家小皇帝分享了,那至于又折过头来往海上跑,吹海风吹得他觉得身上都要往下掉盐粒子。

  不过宫九也没捞到好处就是了。

  说起来,不光是没捞到好处,还因为鹬蚌相争而损失了不少。

  对比一下,他这边好歹是捞到实在的宝贝了,比起机关算尽雀白费了力气那是强出好几条街了……不行,应全还是生气。

  好东西被自己捞到是应该的,差点儿被虎口夺食才是不可原谅的,更何况敢打他盯上的目标主意的还不是一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宫九还可说是宗室,沾了点儿血脉的便宜,另一头在应全心里就是纯粹要除之而后快的豺狼了。

  这也是他放弃回京揪着宫九跑到这什么岛上来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的原因嘛——

  应全拖着一个亦步亦趋如失智儿童的大累赘走到了栈桥上,路过两侧那些石头人一样老老实实守在栈桥上的护卫,心情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差。

  宫九非常识相地察觉到了应全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变得非常乖巧,走到门口时,不用应全说,便自发地松开了手,脸上表情一整,又是一个冷如冰雕严如石砌的英俊男人了。

  应全顿住脚步,等宫九迈步先走进亭子,自己才落后一步跟了进去。

  他依旧是易着容的,看过去是个面目平常但目露精光的中年男子,跟在宫九身后略低着头,就是个标准的跟班。

  亭子里很宽敞,但亭子里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席上的人也不满一手之数。

  倒不是说亭子里只有不到五个人,只是,除去服侍的人以外,便是席上人各自带来的心腹,在这种场合下,也不能算数。

  宫九一走进来,满亭子的人都对他行注目礼,毕竟这些人也没有见过有哪个大人物正开着会呢,说去上个厕所,人就不见了,而这个厕所离会议室可能都没有两百米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尿遁了呢。

  亭子是方的,里面以环形形式列了一圈食案,座次不分上下,以示公平。

  坐在正对入口一席上的是个身材干枯瘦小的老头,老头的年岁已经很大了,脸上的皱纹像是晒干的核桃,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是慢吞吞的,只有在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才能发觉,这绝对不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而是一条老而弥辣的毒蛇。

  老头端着一杯酒,抬头看看走进来的宫九和他身后的应全,微微笑了一下,慢吞吞地开口道:“九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他说话的语气很文雅,口音却很生涩,带着一股僵硬的东洋味道。

  其他席上的人听了他的话,也跟着盯着宫九看。

  不过他们却没有那老头的本事,能从宫九的刀削面上看出什么心情来,明明是他自己中途溜号,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座的人都欠了他八百万两似的。

  宫九对东洋老头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一撩后摆,坐了下来。

  身后的应全不用吩咐便叫人来,将席上的酒菜全部换过一遍。

  这排场摆的未免让在场的其他人心生不悦。

  老头没说什么,他老了,总有比他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会先开口。

  就比如坐在老头隔壁一席的白衣公子。

  同样都是穿白衣的,宫九一身白衣,气势其深如渊,其坚如山,冷硬得像是全球气候变暖之前千千万万年都矗立在地球两极的连绵冰山。

  而老头隔壁的白衣公子则笑眯眯的,气质清爽,眼神明亮,像是夏日清空中悠游自在的一朵白云。

  不过眼下,这白云倒有变成乌云的架势,白衣公子表情严肃下来,对着宫九露出了十分不满的神色,“我以为大家能一起坐在这里便是心中有所默契了,看起来九公子像是有不同的想法。”

  九公子根本懒得理他,端起应全给他斟的酒,脸上冷冰冰,心里美滋滋地小口品尝,看上去就是一副野犬乱吠置若罔闻的装x样。

  “你——”白衣公子气结。

  “嗤——”坐在白衣公子隔壁席位的是亭中唯一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她的肩很宽,身材很高大,毫不夸张地说,以她的身材,完全可以把应全装进去,小麦色皮肤,眼睛不够妩媚,嘴唇足够丰润却又太大了些。

  即便如此,仍然没有人能否定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这位美人,即使气势如刀,即使身披战袍,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野性魅力依旧能引诱大部分男人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顾她脚边凶猛撕咬肉块的野兽向她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