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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离京

    日头被他遮在身后,他伟阔的身躯嵌在乌京城远山巍峨中,却不突兀。他好像就是山的一部分,铁臂金戈,眉眼成峰。

    陆行风冷酷的别过头,蹬着马踏一跃而上。

    他眼眶莫名有点红,陆喻之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一副哥哥什么都懂的表情。

    妈的,老子年纪比你还大一轮,你懂个鸟。

    陆行风倔强的昂着头,泪水悠悠打转最终止步于眼眶。

    他二十八岁的灵魂被捶打的太久,僵冷生硬,如今猛浸入春池才发现,内心不知何时已被这少年的躯体裹得这样温暖细腻。

    今日远行,让他有点难过,说不出的难过。

    陆行风勒紧了缰绳,被人窥破心事般,负气跟陆喻之嚷道:“哥哥,我这马不行啊。跑起来不威风,还硌得屁股疼!等到了南陆,你得给我弄匹好马!”

    然后他指着陆喻之□□的战马:“得比你的这个还要好!”

    黑鬃褐体的骏马,听懂了他的夸赞,策高嘶鸣一声。

    陆渊从后头跟上,大手重重揉乱了他的头发,不知是笑还是骂:“臭小子。想要好马,得凭好本事!你若不孬,是个好将,你爹我送你南陆最好的马!”

    烈日高悬,薄云凌空。

    父子三人迎风策马,开天辟地的气魄扑面而来,好似此刻压在头顶的不是苍穹,全是自由。

    陆夫人望着他们远去,他们像以前一样,从江河奔涌成一滴水墨。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的两人如今变成三人。

    郁郁垂泪中,一阵旋风扫过耳畔,马蹄声由远及近响在身侧,陆夫人微微愣怔仰了脸。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唇上一软,耳边传来陆渊滚火一样的声音。

    “夫人,珍重。”

    他像从前那样,将大手轻覆在她耳边。温柔不过一瞬,却百转千回。

    “你”陆夫人眨着眼,看人头也不回的跑了,顿时又水漫金山。

    出了乌京,山野起伏,人和马也颠簸起来。

    陆行风咬牙忍着,觉得屁股被生生颠成了八瓣。他座下马鞍旧损,在乌京的时候他不骑马便不在意,没想到路上这么难熬。

    陆喻之笑他:“给你个机会,来哥哥马上。”

    还是哥哥心疼我!

    陆行风精神一振,喝了一声,马脚就哒哒几声放慢了。但他半只腿还没有跨下去,陆喻之却猛的踢了马腹,须臾,策马奔出数米。

    疾风中陆喻之回头笑着冲他嚷:“父亲可说了,想要好马好鞍,得凭真本事!”

    陆行风只好又重新坐回去,他天生好战,不经激。

    此刻眼神明亮,敛了笑意,显出一股素日少见的蓬勃朝气:“哥哥,那你屁股可得坐稳了。”

    话音未落,鞭子已挥出响。下一秒,少年衣袂翻扬,逆风而上,野着劲儿开始紧追猛赶。

    陆渊在后头慢悠悠的骑,不快。

    这孩子,像只狼。野,暴躁,没什么规则。但大多时候,他松弛闲散。明面上嬉笑怒骂,眼底却无欲无求。

    他有时很难记起陆行风儿时的样子。

    南陆和乌京遥遥两望,山重水远,他们其实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样看,陆渊这个父亲不太称职。但以后不会,最爱的两个孩子都在身边。对自己的孩子,他有足够的耐心和爱。

    二人还未分出胜负,陆行风被骄阳和热血烤出一身汗,他要速战速决。

    这样想着,他身子往前一顶,两脚直接蹬上马背,而后像只巨大的飞燕,朝陆喻之身上扑去。

    陆喻之不防他这招,两个人一起滚到马下。

    杂草蓬软,陆行风摸着背上被硬石磕出的痛处,又望着落日西歇映出的一片霞红,蹬直了腿索性躺平了。

    “怎么?气哥哥不让着你?”陆喻之单臂撑起头,笑他。

    陆行风懒得跟他扯,胸膛起伏间扯了根草嚼在嘴里,恨恨道:“妈的,老子还不想成家。”

    他多大,那公主多大?

    真结了婚,再生个娃,他将被被绑在这儿了。那就不是穿书,是穿他的命了。

    他不想去南陆,也不喜欢乌京,只想维持目前无欲无求的状态。

    人若想,若喜欢,便是有了欲望,欲望即牢笼,是无止境的苦痛和妥协的温床。

    所以帝王霸主大多绝情,他们强行斩断了软肋,迫己成神,所向无敌。

    陆行风不愿做这洪水猛兽般的神,他是凡人,耐得住苦痛,也愿享受欢愉。

    日光西斜中他沉下脸,谁爱奋斗就奋斗去吧,反正老子这条咸鱼已经晒干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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