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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揣着两颗快要爆炸的心脏仓皇逃出洞穴。那头熊睡的特别沉,并没有被我们的贸然造访扰了美梦,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呼呼地喘着粗气,在洞穴外的树林里软做两摊泥巴,口中喷出的白气仿佛在宣告着我们是两摊新鲜出炉热乎乎的泥巴。

    在生死线上游走了一圈的我还惊魂未定,就再次受到了猛烈的惊吓。我看见胡祁黑色风衣内怀掏出了一个盒子,旁若无人地将他的一只眼球拿出来放了进去。我倒吸了一大口冷气,他看见我的窘态慌忙道歉:“啊!对不起吓到你了。忘了告诉你,我有一只义眼。”他没有与我正脸相对,而是留给我带有那只健康眼睛的侧脸。“刚才进了风沙,我清洗一下。”他简洁地补充说明。

    我看着他的侧脸,然后沉默。

    再次启程,我们顺着国道一路向南。旅途中最好的消遣就是与人交谈,但是这段路程的交谈并不让人感到轻松。他告诉我,他有个混账父亲。

    他从后备箱里取出几瓶淡爽,边大口大口喝着酒边对我讲述着他的故事,那大口大口喝酒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了鲁大,那个旅店老板。

    鲁大喝廉价热茶的时候,也是大口大口的。

    他像颗野草,随处扎根。命运的旋风将他刮向戈壁,刮向沼泽,刮向万年冰封的山巅。他依然疯长,依然用尽全力吮吸着哪怕一滴养分,直挺挺地扎向天空。

    他告诉我,他母亲生下了他,却坐了病,后来庸医治疗不当,她母亲失明了。他父亲从前就酗酒,自从她母亲生病丧失行动力,他变本加厉,从之前对他们母子漠不关心变成了拳脚相加。

    那是一年夏天,他放学回家,想到要将考了年级第一的消息告诉母亲,便喜不自禁,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然而当他打开家门,就看见这般景象:他满脸血迹的母亲衣着肮脏凌乱地趴在地板上,不住地啜泣颤抖。他的父亲正用手死死扯住她猩红粘稠的头发。

    他的心狠狠地慌了,他扑向蜷缩在地上的母亲,恶狠狠地瞪着他父亲,他父亲勃然大怒,用带着酒臭的粗糙口吻对他说:“你他妈看什么!滚一边去!小逼崽子!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然后将他拎起来扔到一边,一脸厌恶地嘟囔起来:“老子走了什么霉运,摊上一个残疾婆娘和一个废物儿子。”随后怒上心头,运了力气一脚将他母亲踢的剧烈抽搐起来。他再次扑上去死死护住他母亲,他父亲又挥起了铁锤般硕大的拳头,这时,他死死咬住了他父亲的手。他父亲痛的嗷嗷狂叫,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捶打他的头,口中的污言秽语不住喷涌:“我操你死妈的小逼崽子!你他妈松嘴!我操你妈!”他还是死死地咬着牙关。

    僵持了一会,他觉得头快被锤炸了,视野也渐渐从明晰变为模糊,然后他坠入了浓稠的黑暗中,不省人事。

    给读者的话:

    昨天断更了今天两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