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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剧饮佳酿 福祸依 人生初见

    却听得楼上啪啪响起击掌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的向楼上瞧去,但见一人倚着护栏击掌,此人胡须过寸,瓜子脸型,一袭青袍,约有四十来岁,向着黄袍僧人笑道:“好功夫,好功夫,在下技痒,想来请教几招。”客栈客人一听要打架,匆忙起身向外逃窜,人流拥挤,不断传出哀痛叫骂的声音,客栈老板哪里敢阻拦?俯身躲在了柜台桌下,片刻工夫,客栈中只剩下了虞正三人,张劲松师兄弟和楼上的青袍汉子。

    张劲松轻声道:“一会青袍汉子和这和尚交手时,咱们就去抓虞正、如霜二人。”三人闪在一边,死死盯着虞正二人,虞正小声道:“他们要追,咱们就往楼上跑。”颜如霜点了点头。

    青袍汉子翻身越过护栏,形如鬼魅,一掌拍出,黄袍僧人拔身而起,蓬一声掌力交叠,二人均是一惊,各自翻身跃了开来。黄袍僧人脸色凝重,道:“原来是雪长风雪大侠。”对掌时黄袍僧人试出了此人所用功夫正是雪泥鸿爪功,便猜想他就是雪长风,果不其然。虞正、颜如霜心下一惊,暗道:“原来他就是雪长风。”雪长风仰天哈哈笑道:“雪某失敬了,阁下原来是人称邋遢和尚的绝尘大师。”黄袍僧人合十道:“正是老衲。”,虞正二人瞧向黄袍僧人,暗道:“大师原来法号绝尘,但他为何要隐瞒呢?”雪长风道:“江湖久传,绝尘大师已经坐化,原来还在人世。莫非大师不怕碧螺仙子再来次打闹伏虎寺?”绝尘大师一听“碧螺仙子”四字,身子一震,脸色暗淡,沉吟片刻凄然笑道:“既然大错铸成,老衲躲躲藏藏,又有何用?此事也该有个结果了。”雪长风道:“大师心如止水,万物佛心,雪某佩服。素闻伏虎寺神功绝技,久无机会请教,今日机会难得,还望大师不吝赐教几招。”绝尘大师道:“雪大侠的雪泥鸿爪,老衲亦是慕名久矣。”

    雪长风道:“大师小心。”话音方起,凌空一掌拍落,掌势浩大,内劲激荡,桌上酒杯中的酒水,涟漪顿起,几人见掌势如此,无不佩服,绝尘大师一挥袍袖,扬掌迎出,二人两股内劲激荡而出,啪啪声响,酒杯尽碎,余人但觉胸口沉闷,心潮澎湃,正是抵受不住二人内力的冲击,纷纷向后退开。

    贺元昭冷眼瞧了虞正一眼,道:“看你往那跑?”挥刀劈去,当日在蜀山他被虞正冷嘲热讽,心中极为恼怒,此即迫不及待的扬刀砍来,只愿能将他劈为两段,以泄心头之愤。虞正飞脚踢起一张桌子,喀嚓一声,已被碎为靡粉,头顶寒风肃然,正是方昆荣砸烂桌子,锤势不减,朝虞正头顶砸落,颜如霜拉过虞正便朝楼上奔去。

    绝尘大师侧眸瞧到,震开雪长风,袍袖一展,噌的飞出去了两张桌子,正朝向三人后背,张劲松几人已觉后背风声呼呼,翻身出掌,岂知桌上绵拙之力并用,一着掌均被反震开来。

    雪长风身子突兀,掌势连环,绝尘大师叫苦不迭,自是无暇顾忌虞正二人了,高手过招,最忌分心,他心系虞正二人安危,侧目回眸都注意这二人,心神俱散,所发力道,固然弱了几分,此即雪长风力道凌厉,直透过来,但觉血气涌动,心潮澎湃,喀的一声,绝尘大师足踝已没入地板。

    绝尘大师运起“玄天诀”玄天功力霍然挥出,万钧力道瞬间冲起,绕是雪长风武功高强,亦镇压不住,身子霍的向后飞出,不由赞道:“绝尘大师年老岁暮,仍有这等功力,当真令人佩服。”踉跄退了数尺,才站定身子,雪长风两臂一顿,内力激荡,近旁桌子受到激荡,霍的跃起翻转着迫向绝尘大师。绝尘大师双掌挥动,内劲呼出,数十张桌子,蓦然间固在了半空,停留少许,听得绝尘大师喝的一声叫喊,喀喀声响络绎不绝,桌子崩碎,空舞半空,宛如彩蝶。

    雪长风愕然嗟叹,道:“好深厚的功力!”提身腾起,宛如苍鹰,掌势连环,前掌掌力未消,后掌接踵而至,掌势交叠,犹如一道金汤般的城池。绝尘大师晓知厉害,纵身丈高,跃到了雪长风身后,力道空落地上,四五张桌子,倏然飞起,撞在墙壁上,登时碎裂,余势浩盛,激的地板哗然跳起,翻飞半空。

    绝尘大师尚未站稳,雪长风凌空一个转身,掌势疾落,绝尘大师晃身闪避,噗一声力道落在擎柱上,掌力登时贯穿过去,赫然一个掌洞!绝尘大师心头凛然,暗道:“这等掌力,落到胸口,定然透到后背,雪长风的雪泥鸿爪,果然不同凡响。”

    虞正挟着颜如霜奔到了楼上,发足正跑之际,前方板门推开,正走出一人,虞正急忙松开颜如霜向着那人道:“小心!”但收势不住,二人撞了个满怀,竟将那人撞倒在地,虞正爬落在那人怀中,只觉香气盈盈,叫声稚柔,赫然是个少女!虞正脑袋轰的炸响,心下茫然,但已觉大为失礼,慌忙站起身来,口中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但见那女子一袭淡绿色长衫,花容绯红,满脸怒色,长得却美艳之极,起身朝着虞正伸手起落,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了虞正脸颊上,登时便是一个掌印。

    颜如霜轻推那少女一把,哂道:“虞大哥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还打他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泼辣?”颜如霜一身男装,那少女被她一推,正推在了胸口,先是一惊,不由勃然大怒,喝道:“你敢调、、”“戏”字只是轻轻发出音,却并未道出声来,伸手拔出佩剑便刺向颜如霜,虞正转身挡在颜如霜身前,道:“姑娘别误会。”长剑已在毫厘之间,惶急下伸手接住,不自觉内劲摧出,长剑龙吟,那少女蓦然受到激荡,身子一震,两臂酥麻,拿捏不住长剑,嘤的叫了声,向后退开了三步之多。

    雪长风侧眸正瞧到颜如霜推在那少女胸口,不由勃然大怒喝道:“臭小子,敢欺负我女儿。”原来那少女正是雪长风的之女雪玲珑。绝尘大师听到刚要说颜如霜是女儿身,雪长风纵身上楼,一掌拍出,用的正是雪泥鸿爪功,他正自愤怒,用的力道固然重了些,绝尘大师救之不及,高声道:“雪大侠,手下留情!”雪长风暗道:“绝尘大师武艺高强,我犯不着和他结怨,既然是他带来的人何必非要去他性命,教训下他就是了。”当下用上了三分力道。虞正横身站出,双掌迎上,正与雪长风掌力交叠,蓬一声顿觉胸口巨震,手心隐隐血迹,反震力道传到雪长风掌缘,却阴寒至极,雪长风急忙默运玄功化解开来,但着实大吃了一惊。雪泥鸿爪功何等厉害,莫说三分力道,便是一份力道,落到磐石之上,登时就会崩裂,想不到虞正竟能接住,而且反震力道竟能反噬到自己,自是万分惊讶,暗道:“这少年不一般,小小年纪竟有这等功力,看来前途无量。”当下内劲摧出,将他震得向后滑出。颜如霜赶忙上前扶住他,道:“虞大哥怎么样?还好吧?”虞正道:“还好还好”觉得口角温热伸手一擦就是鲜血。颜如霜惶急的说道:“虞大哥你流血了。”绝尘大师探他脉门,只觉脉象平稳,血气正常,确然无内伤之兆,不由惊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雪大侠的雪泥鸿爪何等厉害,你竟然毫发无伤!”

    张劲松几人本以为虞正必死无疑,岂知他完好无事,均是倍感愕然,对瞧了眼,急忙跃楼而下,径直奔去。

    虞正当时被外力迫的脏腑欲裂,本以为必死无疑,岂知蓦然间丹田温热,好似有什么力道迫出外力,(正是这股力道使雪长风被力反噬)护住了周身,不由暗道:“莫非我体内真的化有玄阴石?”雪长风心下惊叹,早将调戏之事,抛诸脑后了,向前几步,道:“这少年年纪轻轻,何以会有这般功力?”虞正道:“其实晚辈也不知道缘何。”顿了顿道:“雪大侠千万别误会,我并非存心、、”他以为雪长风瞧到他撞到了那少女,才会这般愤怒,岂知那时情状,雪长风全然没看到。

    不提还罢,一提雪长风怒火高涨,拨开虞正一把抓过颜如霜怒道:“雪某方才明明看到他欺负我女儿,那还能有错。”绝尘大师怕他伤到颜如霜,一把拿住雪长风臂膀道:“雪大侠误会了,她怎么能欺负你女儿呢,她是女儿身。”雪长风一惊,瞧着颜如霜,见她面容jiaoyan,冰肌雪肤,粉颈无喉结,胸膛高隆,全然是个亭亭少女,赶忙松开道:“对不起,雪某鲁莽冲撞了姑娘,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颜如霜见他一方大侠,武功奇高,竟然向一个少女哈要道歉,怒气全消,便道:“雪大侠严重了,一场误会。”

    雪长风哈哈笑道:“是啊,一场误会。这也幸亏有这位少侠接了雪某这一掌,不然酿成大祸,雪某真的要魁安一生了。今天早上进城时,两个白衣小子,竟想欺负我女儿,被雪某打死了,他们当真死的不怨。”虞正几人对视一眼,心下雪亮,雪长风所说的白衣小子定是指阿正、阿勇二人了。

    雪长风拉过那绿衫少女,道:“这是雪某的女儿玲珑,平日娇惯,还望诸位海涵。”虞正沉吟道:“玲珑美玉,名满天下,取名玲珑,果然是好名字。”说着偷偷瞧向玲珑,但见雪玲珑眼中颇有怒色,道:“油嘴滑舌,定然不是什么好人。”雪长风厉声道:“珑儿怎么说话呢?这位少侠又没得罪你。”雪玲珑自幼无母亲关爱,雪长风对他宠爱有加,何时何曾历言指责过,这时却为了欺负过自己的无名小卒,对自己言声厉色,顿时如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泪水在眼中打转,向着雪长风道:“他,他、、、”刚要说虞正撞在她怀中之事,但话到咽喉,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花容涨得通红,一跺脚哭着跑回了房间。

    雪长风叫了几声,雪玲珑全然不理,径直进了房间,虞正深为自责,道:“雪大侠这件事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刚要将实情说出,雪长风叹口气打断他道:“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过夸她一句,她竟然就发脾气,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这要怪只能怪雪某教女无方,平时太娇惯了。”虞正心下羞愧,低头不语。

    颜如霜小声道:“虞大哥看来你在玲珑姑娘心中的形象,永远好不了了。”虞正道:“你也是女孩子,如果你是玲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颜如霜沉吟片刻,道:“亲手杀了你,就没事了。”虞正心头一震,惊道:“没,没那么严重吧?”颜如霜严肃的说道:“怎么没有?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冰清玉洁,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会懂?”虞正呆然无语,心下惶然,竟不知所措。

    雪长风拱手道:“雪某去看看小女,先失陪了。”绝尘大师合十道:“雪大侠若无他事,今晚痛饮三杯如何?”雪长风笑道:“久闻绝尘大师,酒量惊人,今晚雪某当舍命相陪。”拱手离去。

    盏茶工夫,雪长风神色慌张的跑出来,道:“珑儿不见了!”几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奔入房中,但见雪玲珑闺房窗户开着,雪长风满脸焦容,走来踱去,自责道:“都怪雪某教女无方,以至于她一点委屈也受不了,但雪某自知她脾气,还说她不然她也不会负气出门,现在如何是好?”

    绝尘大师在地上瞧了多时,用手摸起一片泥土,捻了捻沉声道:“雪大侠,玲珑并非负气出门,而是被人挟持而去的。”雪长风一听之下,怒火旺炽,扬手拍落,喀嚓声响,一张桌子碎在了地上,怒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挟持雪某的女儿?”虞正道:“大师何以见得?”绝尘大师指指地上道:“玲珑姑娘勤劳爱净,室中毫无尘土,偏偏这里有泥土,显然有人穿窗而入,脚上带的泥土掉落在了地上。”说着又指了指床头佩剑,道:“玲珑姑娘负气外出,江湖险恶,她岂能不知?佩剑又怎会丢在这了?”众人以为然,绝尘大师续道:“时间仓促,挟持玲珑姑娘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人带走,看来武功的确不简单,现在那人定未走远,大家分头去找,或许还能追到。”

    当下几人出了客栈,分头寻找,几人事前商定,寻到后以烟花为号,若日暮时分,依然找不到,就回客栈。

    虞正正自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尘头垢面的小丐问道:“你是虞正虞少侠么?”虞正心弦一震,暗道:“我初入江湖,无甚名气,何以这小丐识得我的姓名,看来是有人教唆,我须得我万分小心。”便道:“我便是,不知小兄弟有何指教?”小丐道:“有位漂亮的姐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红漆封口,并未拆阅,递给虞正,扭身消失在了人群中。虞正捧着信暗道:“漂亮姐姐?莫非是玲珑!她误会与我,又岂会引我过去?大师说她是被人挟持的,莫非挟持玲珑的人引我过去,若是这样,那挟持之人一定是王尊儒了,我一旦去了,当真劫数难逃,要不要叫上大师、雪大侠他们。”想到此时,伸手入怀,摸了半天,也未摸到烟花炮仗,不禁大吃一惊,道:“莫非被方才的小丐,顺手牵羊偷走了?”游目四顾,哪里还有小丐的身影?暗道:“他偷走烟花炮竹,定是不希望旁人去,若然不是我单身前往,只怕那暗中之人不会见我,听天由命,我还是自己去吧。”

    虞正拆开信封,抽出信阀,上书:独自一人来城西天字一号房间。别无它言,书法飘逸,遒劲有力,显然非女子所书。虞正收起信函,便折向城西走去,心中忐忑不安,种种可能在脑中不断浮现。

    半柱香时间,已到了城西,西门敞开,来往之人数不胜数,喧闹不已,虞正四下游目,目光锁在了“王记茶楼”四字之上,这家店看着很破旧,但客人来来往往,倒也热闹,虞正迟疑多时,信步进去。柜台上茶楼老板瞧了虞正一眼,慌忙迎上问道:“少侠可是虞正虞少侠?”虞正缓缓点了点头道:“正是。”柜台老板叫喊道:“小二,贵客到了。”嘿的一声,从内堂奔出一个年轻汉子,径直停在虞正身前,柜台老板道:“带这位少侠去天字一号雅间。”小二躬身应了声,便向着虞正道:“少侠随我来。”说着腾腾腾向楼上奔去。虞正提高警惕,缓步跟着上了楼。小二停在一间房前,回过身道:“少侠,这里就是了,有事请吩咐。”当下转身向楼下走去。

    虞正站在门前,一颗心怦怦直跳,刚要敲门,却听得里面道:“怎么?来了也不敢进门?”声音稚柔,宛如莺啼,正是雪玲珑。虞正心中大喜,推门而入,正见雪玲珑独自一个人面门坐着,桌上茶壶中升起屡屡热气,雪玲珑端着杯浅酌细饮,虞正进来浑然不看上一眼。虞正走到桌前道:“玲珑姑娘,我们都以为你被挟持了,正四处寻你呢?雪大侠甚为着急,咱们快回去吧。”雪玲珑淡然一笑,并不说话,拎起茶壶,在旁边杯中到了满满茶水,热气腾腾,茶香四溢,道:“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喝上一杯呢?”

    虞正此即正觉口干舌燥,也不推辞,端起来仰面咕咚喝尽,放下茶杯,道:“玲珑姑娘,你要还生气,我这就向你道歉,我并非有意、、”一语甫毕,雪玲珑霍的跃身而起,扬掌向虞正天灵盖拍落,虞正已觉掌势已在毫厘,却不避不闪,雪玲珑心下一软掌固在半空,始终拍落不下去。

    突然间听得房梁上有声音道:“姑娘下不了手,我替你解决他。”破风声起,一团清影凌空落下,虞正仰面挥掌拍出,他体内五十年的功力已被激发出来,自能应用自如,这一掌出去,挟了万钧力道,自是非同寻常。两人掌力一交,蓬的一声,将那团清影震了开来,虞正瞧他容貌,暗吃了一惊,此人正是张劲松。张劲松面色愕然,惊道:“几日不见,你小子功力这般厉害了。难怪能接得住雪长风一掌。”

    虞正道:“玲珑姑娘快走,他们是坏人。”张劲松一展折扇,笑道:“你欺负这位姑娘,我们正是替她报仇的。”虞正心弦一颤,瞧向雪玲珑,见她面色微红,眼神迷茫,似在踌躇抉择。原来当时,雪玲珑负气回房,正自哭泣之际,张劲松三人跃窗进入,俱说替她报仇之意,雪玲珑心下气愤,便应了下来,就以计将他带到了这里。

    雪玲珑指着旁边一个紫砂茶壶道:“这里面的茶水有毒,你敢和吗?”虞正心下凄楚,原以为玲珑秀外慧中,亲善可人,岂知竟会与张劲松几人联合加害自己,不由心灰意冷,道:“人固有一死,有何敢与不敢?姑娘若要在下一死,又有何难?”当下斟满一杯,咕咚一饮而尽。雪玲珑瞧他动作连贯,毫无犹豫之色,不由一怔,暗道:“他果真是个血性男儿,铁骨铮铮,令人肃然起敬。”

    张劲松笑道:“这是我给玲珑姑娘的一包名为闪电阎罗的剧毒,一旦吞入腹中,连大罗神仙也就不了你。”虞正心下悲愤,那关毒能不能解,雪玲珑道:“你我恩怨,一笔勾消,走吧。”虞正一怔:“走?我身中剧毒,能往哪里走?”张劲松一横折扇,挡在雪玲珑身前,雪玲珑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劲松收回折扇,笑道:“没什么,替张某向尊父问声好。”雪玲珑从腰间取出一块纸包,抛给张劲松道:“这是你那包闪电阎罗,还给你。”张劲松伸手接过,包装完好,哪有拆封过的痕迹?不由怒道:“你没有下毒?”雪玲珑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亏你还是一派掌门,竟出此手段。”张劲松心中盛怒,猿臂一伸,向雪玲珑咽喉抓落,狠狠说道:“你找死。”

    虞正一听雪玲珑并未下毒,不由悲喜交加,瞧到雪玲珑被抓住咽喉,惶急道:“张劲松,你要抓的人是我,与他何干?你放开她,我跟你们走。”张劲松喝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雪玲珑道:“你难道不怕我爹找你报仇?”张劲松仰天哈哈笑道:“你们两个顷刻就死,连个尸骨都留不下,雪长风找谁报仇?”

    虞正伸手抓落在雪玲珑肩头,张劲松全身一震,急忙用力捏去,但觉一股阴寒的力道透将过来,蓬的将他的手荡了开来,虞正一把拉过雪玲珑,便向门外奔去。

    突然间嘭的一声,门板破开,跃进一人,舞动双锤,径直砸来,来人正是方昆荣。虞正将雪玲珑向旁边一推,双掌拍出,正中铁锤,方昆荣已觉掌势汹汹,非比寻常,自不敢小觑,使出浑身解数,将内劲透了出去,虞正顿觉胸口沉闷,双掌猛推,翻身退开,方昆荣万钧力道落空,双锤便朝地疾落,轰的一声,地板龟裂,哗然扬起一阵尘雾。

    虞正挽过雪玲珑纵身冲出,翻身跃过护栏,飘落到了楼下,二人相携径直奔出茶楼,刚到街上,迎面四人走来,正是王尊儒、贺元昭、雷宇、徐臣良。原来张劲松几人以为此计必会杀死虞正,便让方昆荣、贺元昭去通知王尊儒三人赶来,方昆荣脚力快了些,先到了房中,而贺元昭几人正走到街口。几人迎面撞上,均是顿觉愕然,贺元昭三人呼的如潮般涌出,招招逼向虞正二人,身后喊声震天,张劲松二人追将出来。

    此时,前面一位富豪公子跨着马,正自神气自在的游逛,虞正携着雪玲珑腾身纵起,将他踢下马来,二人共骑向西门奔去,那管那富豪公子的叫骂。

    坦途千里,马驰如飞,转眼间奔出了数十余里,身后烟尘滚滚,哪里还有张劲松几人的身影。奔逃之际,虞正早将男女之嫌,抛诸脑后了,这时想起,不由觉得甚为失礼。但香气盈盈,冲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心下亦是一片茫然,环臂搂着雪玲珑娇如垂柳般的身躯,始终不忍松开。马蹄阵阵,惊得树上鸦雀,哗然飞起,啼叫不停,尖声入耳,虞正全身一震,急忙勒马停住,翻身跃下,道:“方才实属无奈,玲珑姑娘莫怪。”虞正挺身相救,全然不顾自己安危,使雪玲珑甚为感动,瞧他这等恍然表情,忍不住窃笑道:“愿意为你和那些骄奢放荡的富家公子一般,今天一见,你有情有义,尤以胆识惊人,当真令人钦佩。”虞正暗自高兴,不知怎的听到她夸耀自己,觉得全身飘飘,心神怡荡,如登极乐一般,但他却不表现出丝毫,淡淡一笑道:“玲珑姑娘过奖了,只要姑娘不误会在下就行了。”雪玲珑笑道:“以后叫我玲珑就行,别总姑娘姑娘的叫了,听着怪不舒服的。”虞正道:“是,玲珑姑、、”“娘”字尚未说出,赶忙道:“是,玲珑”雪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又奔了数里,停了下来,二人坐在树底下的巨石上纳凉,雪玲珑道:“张劲松几人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虞正蓦然想起师娘,忍不住泪水潸然落下,便将前事,略说一遍。母亲被杀后,雪玲珑跟着父亲长大,也是久未饱尝过母爱,对于母亲这个词极为憧憬,听得虞正话语,不由凄意突生,泪水婆娑道:“你我身世相似,好在有你师娘给你喂药盛饭,这种感觉我已久违多年了,这几年中时常梦到娘亲为我梳头,带我游山玩水,但每到清晨梦醒如初,就倍感凄凉痛苦,有时真的好想让娘亲为我梳次头,可惜、、”泪下如雨,竟未说下去。虞正深知这种心境,便安慰了几句,道:“师娘待我亲善,却冤枉于我,这种痛苦,当真比凌迟之痛尤甚,我曾发誓,一定要让王尊儒血债血偿。”雪玲珑道:“”不错,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我支持你。虞正见雪玲珑眼中情意无限,心下怦怦直跳,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虞正此时腹中辘辘,远处炊烟渺渺,不由喜道:“那边有人家,我们去讨碗饭吃。”雪玲珑也觉肚肠饥饿,便应了下来。虞正道:“玲珑,你骑着马,我走着去就行。”雪玲珑远眺过去,炊烟尚远,便道:“少也有十余里路,咱们骑一匹马前去吧,况且你我亲同兄妹,共骑有何不可?”虞正心中一怔:或许她一直把我当作哥哥,也罢,兄妹便兄妹,只要她不误会我,过得开心就行了。当下笑道:“好,那我就不推辞了。”说着跳上马背,共骑奔去。

    穿出树林,远远眺去,小丘山脚,一间茅屋,正自冒出缕缕白烟,腾向半空,被风吹散开来。奔了十余里,到了茅草屋前,刚翻下马来,却听得脚步声起,奔出一人,来人粗布麻衣,上唇一抹胡须,极为强壮,冷冷说道:“你们是谁?来此作甚?”虞正二人心下一证,对瞧了眼,一般农家之人,极为热情好客,见有来人路过,定会出门相迎,邀入屋中歇息,何以此人会如此冷清?虞正吞吞吐吐道:“我们兄妹走累了,想在此讨碗饭吃。”那粗布汉子不耐烦地说道:“没有,没有,到别处要吧。”

    话音未落,吱的一声,柴门打开,走出一名中年美妇,看似四十余龄,哂道:“二弟,怎么说话呢?来者是客,怎么能赶他们走呢?”那粗布汉子抢到中年美妇身前,小声道:“姐,行路之人,怎么共乘一骑。他二人这般拘泥,哪里像是兄妹?咱们还是小心些吧。”中年美妇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扫视了虞正二人眼道:“或许他们是逃命的鸳鸯?”这句话声音大了些,几人自是听得极为清楚,虞正偷偷瞧向雪玲珑,二人目光相遇,雪玲珑满面绯红,赶忙垂下了头。中年美妇瞧在眼里,露出了几丝笑容,暗道:“他二人听了我这一席话,若毫无反应,定是来者不善,如过二人都有好羞之意,定然是逃命鸳鸯了,看来还真是如此。”,当下敞开柴门道:“来二位请进。”

    那粗布汉子欲加阻拦,却被中年美妇推开。二人进入草屋,当真是别有洞天,室中空气清新,麝香弥漫,桌案摆放,井井有序,墙壁上挂满书画,最为惹人注意的,便是一幅上书“卧薪尝胆”的大字。

    这时,内堂门吱的声开启,走出一人,但见此人胡须悠长,一袭长袍,气势非凡,极为神武,哪有农家人的半分相貌?他关门之际,虞正趁机向里扫视,却见内堂罗列着许多灵位,不由暗吃了一惊。长袍汉子瞧到外人,面色沉重,道:“而为何人?”中年美妇道:“他们是过路的。”长袍汉子捋须笑道:“二位请坐。”说着取过茶杯,斟满茶水,放在二人近前,坐定后道:“我落脚此处,九年之久,从未有外人来过,二位当属稀客,家舍敝寒,二位切莫嫌弃。”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极有大将风度。虞正、雪玲珑二人满腹狐疑,对视瞧了一眼。

    虞正拱手道:“大伯过谦了,麝香盈盈,空气清新,满室书香之气。”指着北面条幅大字续道:“尤以‘卧薪尝胆’四字,发人深思,如此图而上进,令人顿生龙争虎斗之心,何来敝寒之意?”长袍汉子听到说起“卧薪尝胆”四字时,不由全身一震,手中茶杯,险些坠落,脸色微变。

    虞正二人早已察觉,心下大骇,雪玲珑赶忙转换话题,道:“大伯,不知这小丘山叫什么名字?”长袍汉子淡然笑道:“名唤小泉山。”虞正沉吟道:“小泉泠泠,山谷盈香。人间绝境,小泉山庄。”前两句称赞小泉山景色宜人,后两句小泉山庄,正是指此间茅屋,高度夸赞此处是人间绝境,天上仙境。

    长袍汉子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少侠好文采,不知何许人也?”虞正拱手道:“储龙镇人士。”长袍汉子一怔,道:“储龙镇人杰地灵,皆是浅海蛟龙,昔年曹操有言,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升则腾云驾雾,吞吐日月,包藏万机;隐则潜没波涛,隐介藏形,纵四海而无觅处。”

    虞正笑道:“大伯,吞则日月无光,吐则世间万象,在下深为佩服。”长袍汉子冷冷笑道:“少侠过谦了。以少侠之才,出则王侯将相,入则浅海蛟龙。”

    此即听得门板砰砰响起,嗖一声寒风阵阵,蓝光烁烁,一柄长枪已抵在了虞正咽喉,再进毫厘,登时便将他刺死,持枪之人正是粗布汉子。雪玲珑惶然道:“你们干什么?别伤害、、、”一语甫毕,身子扭曲,倒落下去,正是被中年美妇点了昏睡穴。

    遭此变故,虞正心下一片茫然,当初二人进来时,已察觉异常,始终提高警惕,未敢松弛。只因方才板门响起,二人心神涣散,被那粗布汉子制住了,但粗布汉子出手极快,也容不得虞正招架。虞正面不改色,问道:“人生初见,不知大伯这是何意?”

    粗布汉子厉声道:“人生初见,莫非你不知道何意?”虞正道:“既然是人生初见,在下又岂会知道何意?”

    这时,板门被拍的更响了,长袍汉子冷冷说道:“将他二人先捆起来,关进柴房,等杀了外面之人,再来杀他二人。”粗布汉子应声道:“是”伸指点出,点了虞正昏睡穴,虞正身子一软,倒落在地上,失去了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