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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放不开贪嗔痴 何来盛世

    众人追至密林深处,但见一路血斑点点,料得那渡难和尚重伤在身,跑不多远。火焰使者施展轻功沿着血迹当先直追,金南飞带着众人更是马不停蹄紧随其后。众人都是一般心思,纵使挖地三尺,亦要使那渡难和尚活不过今日。

    渡难和尚靠着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走向山林。但一路流血不止,敌人终将追上。他边跑边撕下僧袍,危急间用手血书于袍,道出真正凶手乃是朝廷东厂,将血袍用力裹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适才渡难受此重掌,五脏皆碎,无论如何是撑不过去了。

    他将破碎的僧袍一角扔至灌木丛中,只盼血书记号将来能够被九曲坞所得,为其报仇。此时他步履蹒跚,再前进一步已是极难,却仍是慢步前行将追击之敌引向相反方向,前方林木渐尽,已无依托,到得跟前,却是山崖。

    渡难心知今日难逃此劫,只是宁愿纵崖,也不愿死在奸徒之手。后面蹄声渐近,他思量片刻,再不跳恐来不及,终于仰天长叹道:“我渡难一生对敌无数,今日却被逼得要跳崖自尽,我不甘心啊!”言罢纵身一跃,跳向山崖。

    火焰使者金南飞率领众人及时赶至,见渡难跳崖而亡,心下各自骇然。火焰使者知他油尽灯枯,此时跳崖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活,向崖下空望一眼,便道:“此人虽没有死在我们手里,却也无力回天了。任务既已完成,在下不便多留,先行一步了。”

    金南飞笑道:“哈哈哈,使者先生又立一功,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兄弟以后要承蒙照应了。”

    火焰使者冷‘哼’一声,道:“金统领言重了,告辞!”话一说完,便即隐入山林。金南飞随后亦率众人离去。

    船队。

    郑和船队此时已全部完成此次航行路线,此次航行,经童龙,真腊,暹罗,假里马丁,交阑山,爪哇,重迦罗,吉里闷地,古里,满剌加,彭亨,东西竺,龙牙迦邈,淡洋,苏门答剌,花面,龙涎屿,翠兰屿,阿鲁,锡兰,小葛兰,柯枝,榜葛剌,卜剌哇,竹步,木骨都束,苏禄等国,共计约三十国。航行路线之远,船队规模之大,皆超过前两次。并且此次出航,与各国再次结好,所获颇丰。是以郑和兴奋之余,便下令返航。

    某日,船队行至锡兰山国,郑和忽想起圣上之前有令,要自己赍捧诏敕金银供器等到锡兰山国的锡兰山寺布施,以示恩泽。此时料得锡兰山国内乱已定,郑和便即下令船队靠岸,准备重返锡兰山城。

    想到上次走之时,锡兰山国本地势力亚烈苦奈儿负固不恭,欲谋害舟师,被己察觉。今次再回,不知此人现状如何,瞧上次情形,此人怕是已经统一本国了。郑和想到此人心术不正,所图者大,便即暗自加紧防备。郑和依照礼节,先遣使者上岸通报,自己率同船队在岸边相候。

    过得半天,岸上突然号角并起,锣鼓齐鸣。郑和料得是国王出来相迎,便即整好官服,率同一班官员,前去相会。

    果然,锡兰山国此时内乱已定,亚烈苦奈儿统一全国,闻得郑和船队再次造访,便亲率大队相迎。

    亚烈苦奈儿身高七尺,一脸精悍,倒似个将军般。他见郑和在前相候,便抢先迎上前去,喜道:“天朝水师再次造访敝国,敝国受宠之至,受宠之至矣!”

    郑和见他一脸真诚,倒也没忘了礼数,便道:“国王陛下言重了,多次造访,倒是给贵国凭添麻烦了。”通译言通四此时在一旁迅速翻译着。

    亚烈苦奈儿道:“哪里哪里,天朝看得起我们小国,是我们的荣幸啊!上次本国内乱,不及招待。此次全国一统,百姓安居。来来来,使者先生快请进城,小王要为你们接风!”

    郑和道:“恭喜陛下统一全国,愿贵国从此太平!”亚烈苦奈儿听闻大喜,郑和此言,自然是代表天朝承认他的国王身份了。

    随后郑和带着马欢和一班大小文武官员,再挑了两千随从,跟随亚烈苦奈儿进城。

    那锡兰山城也是建立在一座山上,城中面积不大,山路却多。尤其是王宫,通往道路更是数不胜数。

    郑和一进山城,亚烈苦奈儿便道:“尊使请先行在驿处歇息,待小王祈祷天地,再以国礼相迎。”

    郑和知道这是他们迎接最尊贵客人的风俗,是以谦逊了几句,便即遵从吩咐,率领众人在驿处休息。未及两个时辰,山城门忽闭。城上众兵士严肃戒备,似乎是进入一级战斗准备。此时亚烈苦奈儿尚未来迎,郑和以为城外来了外敌,便下令随从兵士做好战斗准备,身在异乡,行事自然是要小心为上。郑和久经风浪,这点反应自是不在话下。

    郑和率领两千随从进城后,船队方面自然是副使王景弘全权授命。船队众人利用泊岸空档,正在给船只做保养,忽听得前方马蹄声响,声势浩大。

    帅船上的王景弘拿过千里眼向前一望,见数万名军士策马奔腾,正向岸口奔来。他心下嘀咕了一句,不是已经迎接入城了么,怎么还来?瞧这阵势,不像是请客啊!

    “不好!”

    他猛地大叫了一句,接着朗声令道:“全部给我回船!做好战斗准备!号角兵,给我吹号迎敌!”说罢,千里眼一丢,快速跑向船楼。

    “呜......”一阵阵号响随后响起,众人正在干活,听得号响,顿时惊慌,纷纷涌上船去。

    秦航司马尚游此时正在训练新舟,听到各船号角声起,登时明白有敌入侵,顾不得回岸,顺手划起小舟,便向帅船靠去。

    随后隆隆炮响,敌人数万骑兵已至岸口,步军已架起炮台,对着船队一阵猛攻。王景弘一看对方旗号,竟是锡兰山城的旗帜,顿时明白敌人歹意,暗呼不妙。看来锡兰山国是想要吃了整个船队,先将正使他们骗入山城,然后集结数万精兵猛攻水师,正使大人他们此刻是生是死,尚难预料,船队又遭受攻击,如若应对不好,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想到此处,王景弘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处变不慌,令所有船员扬帆起锚,回船组织反攻。瞧这阵势,敌人围攻我船队的人马不下于五万,我军只有两万。若再在岸口停留,几乎是活靶子。

    王景弘顿时令道,所有船只赶紧退入深海,对方水师不如我方强大,若能诱得他们入海与我交战,必能大占上风。众船边退边向岸上发炮,以压制他们火力。只要成功退到深海,这两万水师就是非常强大的水上机动力量,到时想到哪就到哪。

    想到此点,王景弘片刻不离船楼,他站在最高处指挥各船撤退。忽然见到后方海上飘来众多巨木,那树木木头又长又大,几乎将整个海上都飘满了。有几艘小舟碰上巨木,顿时退不过去,被冲撞的重返向前。

    王景弘登时明白敌人诡计,原来敌人早已做好准备,伐好了这许多巨木阻止船只退入大海,如此一来船队只能停留在这港口之内,港口还在敌人的炮火覆盖面积之内,如若退不出去,那这上百条战船就将成为靶子,会尽数被岸上炮火击沉。

    王景弘见状心急如焚,大叫一声道:“费信!”

    一旁的费信大声应道:“费信在!”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前面的那些个木头给我弄掉!”费信接下命令,转向船板走去。

    此时秦航与司马尚游通过绳梯已从小舟上上得帅船,费信召来二人,分下任务道:“副使大人给了我死命令!想尽一切办法把前面那些个鬼木头清理掉,否则全军覆没。本管事对你们也没有什么说的,我这也只有死命令,不把那玩意儿搞掉,你们就别回来了!”

    秦航和司马尚游亦是大声应道:“管事大人放心,我等誓将打开一条路让船队通过!”说罢各自下去准备。

    秦航看了一眼整个海面漂浮的木头,借着海浪涌动之势,滚滚而来。便道:“这木头又长又大,不好拖走。”

    司马尚游道:“那就用兵器将其断为数截,以减轻它们对船只的冲击力。”

    秦航道:“如此一来,时间不够。这木头那么多,全部断完,船队早就成木灰了,”

    司马尚游道:“那你说用什么法子?”

    秦航斩钉截铁道:“火攻!短时间内要让这些木头散尽只能用火攻!”

    司马尚游不解道:“在水上用火攻?火烧得起来么?”

    秦航道:“一定能烧起来!昔年赤壁之战,用的是火攻,而后晋朝灭东吴,东吴用铁锁横江,一样被晋朝用火攻烧掉的。如此说来,烧这些木头,一样能成!”

    司马尚游赞道:“对!而且我们船上还有黑油!这是在西洋小国那采到的,遇火即燃,且不惧风,难以熄灭。”

    秦航道:“好!就这么定了,先将黑油泼在木头上,然后再点火!”说罢二人迅速令各舱水手抬出黑油。

    那些黑油全部装在木桶中,众人用小桶接油,一桶一桶泼向那些巨木。此时,双方炮仗还在继续,己方已有多只战船被击中正在慢慢下沉,各船水手纷纷抢救落水人员。按照往日习惯,秦航司马二人自是第一时间下海救人,可此时此刻,解决出路要紧,二人望了一眼落水的军士,他们一个个的正在呼救,正在向他们招手,二人心中不忍再看,随即在一根巨木上点了火。

    ‘忽’得一声,火势蹿起,那黑油当真有效,即使是在海上,有那么多海浪扑来,那火依旧越烧越旺。登时火借风势,越燃越大,连锁反应顿时起来,数百根巨木接连燃起,一时照亮海面。

    秦航赶紧命令众水手将船舷四周布满防火板,以免火势烧到自身船上。那巨木被这大火一烧,顿时越变越小,直至成屑。不到半个时辰,没了燃体,火势渐灭。王景弘见此良机,哪能错过,顿时下令各船交替掩护,冲向深海。没了阻挡之物,毫不费力,便摆脱了身后的炮火,各船终于陆续退了出去。岸上敌军见对方冲出了炮火包围圈,虽觉遗憾,却也不敢组织船只来追,毕竟心中有数,己方陆地优势明显,占有地利之便;但海上优势与明军水师却相差甚远,入海去追,恐怕就会成了对方的靶子,是以只是呐喊了一阵,便自停火。

    王景弘率领船队远离了对方炮火半径范围后,便就地停泊在海,统计了一下自身伤亡,有八艘战船被击中沉海,还有几艘受了轻创,但战力还在。死了数百人,伤了上千。这是此次航行以来吃得最大的一次亏,王景弘自是悲愤不已,痛骂锡兰山国人狡诈大胆,竟敢犯上。

    平复过后,想到郑和等二千余人还在城中,虽不敢确认是否被诛,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王景弘算到敌人适才围攻我水师船队大约派出了五万余人,那是锡兰山国的全部主力了,那么城中此刻必定空虚,要想为难郑和的二千余人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到此处,王景弘顿闪精光,道:“我此时回师再攻,以一小部分兵力拖住那五万人,大队从另一岸口上岸,突袭他的王城,再返回来两面夹击这五万人,岂非妙哉?”

    一旁的费信道:“此刻我们船队刚刚受创,未得休整,便即再战,是不是......?”

    “没什么是不是的。正使大人还在城中,生死不知。若是现在不回攻,我断定那五万人定要派回去一部分夹击正使他们,正使大人一身使命,不容有失啊!现在是刻不容缓,来不及休整了!”王景弘不及费信说完便即打断道。

    费信一听,当下附道:“副使大人所言极是。正使大人若有闪失,我们回去也难以向皇上交代。如何行事,全凭副使大人定夺!我等定奋发向前,齐奉号令!”

    王景弘道:“好,本使命令各船重新杀回港口,费管事,我拨给你三十条战船,向岸上敌军进行牵动式佯攻,拖住敌人。本使率领剩余战船从东岸口登陆,从小路迂回至敌军王城,夺下他们的老巢。到时候再从城内杀出,咱们水陆两面夹击岸口的敌军,明白么!”

    “明白!”船上众将齐道。

    “好!各部都清楚了!适才使出火攻之计烧掉巨木的俩个小伙子,你们就留下帮费管事的忙,待正使大人归来,给大家伙记功!”

    秦航司马尚游正站在费信身旁,二人听到副使大人还记得自己,皆觉受宠若惊,道:“谨遵副使大人将令!”

    王景弘安排完毕,便带着诸将登上另一帅字号船,率领着大队船只,扬帆向东航行。

    费信拿过令旗,指着前方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我杀回去啊!”“杀!”“杀啊!”只听杀声震天,众船齐向岸口进发。